钟傅庭沉默。
好半天等不到回答,江谣抬眸,“嗯?”
钟傅庭眼望向外,声音幽远,“你记得凝魂镜吗?”
“记得,宗门内的宝器,可以凝聚魂魄,哪怕是已经魂飞魄散,也能起死回生。”
江谣微拢着眉,“可我也记得凝魂镜早就毁了啊。”
钟傅庭颔首,“是,先尊的手札里有记载,万年前,在一次混战中,凝魂镜被毁。”
“既然被毁,你怎么……”
“我起先也这么认为,直到我意外得到了一块凝魂镜的残片,我才知道凝魂镜并未彻底毁去,只是损坏散落三界六道各处。
从那之后,我便着力四处找寻凝魂镜。”
江谣依偎在钟傅庭身前,静静听着。
“我的运气还算不错,只用了区区五十年,便找齐了凝魂镜的全部碎片。”
区区……五十年……
江谣眼角发酸,不敢想象钟傅庭等的时间有多么的漫长,才会觉得五十年不过区区。
她压抑着声,“然后呢?就算找齐,凝魂镜也不过碎片一堆,如何能起凝魂结魄的作用?”
钟傅庭沉顿了很久,“如果可以选,我不是很想告诉你。”
在他看来,那些都是过去了的事情,于眼下的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实在没必要深究。
但他也了解江谣的性格,看似随意大而化之,实际上比谁都坚持。
她既然认定想知道,就不会允许他含糊其辞。
钟傅庭在心里叹了口气,老老实实,“你知道凝魂镜是怎么被造出来的吗?”
这个江谣还真不知道。
“凝魂镜,传闻中是晋元先尊所制。晋元先尊的道侣在一次伏魔对战中魂飞魄散,晋元先尊为了复活她,以全部元神之力制了这凝魂镜。”
他说着顿了一下,“所以我猜想,要修补这凝魂镜,大约也要倾元神之力。”
江谣惊地自他怀中抬头,“你那么做了?”
钟傅庭点头。
江谣星目圆睁,“不过猜想而已,你便敢孤注一掷,倾元神之力?那万一你猜错了呢?你难道不怕跟着魂飞魄散吗?”
被斥的钟傅庭不以为意,“为什么要怕?若不能救你,魂飞魄散又有何惧?总归一个人活在世上也无趣的很。”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未曾见过光明。
如果不曾遇见江谣,他独自一人也不会觉得孤寂,可他偏偏遇见了。
江谣怔住,目光定定望着他。
钟傅庭抚着她微凉的面颊,薄唇噙着笑,“而万一我够幸运,成功了,你便能复活。
不管结果为何,我都接受。既然如此,我有什么不敢孤注一掷的?”
他确实够幸运,最终成功了。
但他到底修为比不上晋元先尊,凝魂镜凝合得勉强,艰难结出一瓣残碎魂魄。
其实原本结果还可以更好,但曲谦君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闻知自己修复了凝魂镜,前来抢夺。
钟傅庭自然不能任对方得逞。
奈何他为凝结凝魂镜,元神过耗,修为大损,根本不是曲谦君的对手。
未免玄天有复活可能,他只能亲手毁了凝魂镜,摧为齑粉,再无修复可能。
随后,他便带着那一瓣辛苦得来的魂魄强行撕破世界界限,穿梭三千世界。
过程中,钟傅庭伤了魂识,是以每换一个世界,他都会失去记忆。
但最终他总能想起来,只不过时间上没有这世来得快。
这一世,他终于等到了,他的阿谣!
钟傅庭说得轻描淡写,江谣却不由眼角湿润。
江谣自问不是感性的人,少有动容的时候,但此时此刻,却有心涩落泪的冲动。
“这就感动了?”
钟傅庭伸手揩去她眼角的湿意,半开玩笑,“实在感动的话,就以身相许吧,我不介意的。”
江谣捶他一记,“我介意,我不可能因为感动就以身相许。”
感动是感动,感情是感情,这点她分得清楚着呢。
钟傅庭笑笑,状似惋惜,“是吗?那太可惜了点,本来还想着借着这点子功劳能让你多爱我一点呢。”
当然是玩笑话。
要不是江谣问起,这些事情他从未想过提起。
实在无意义。
江谣默默看着他,倏然问道:“你便是再那一次伤了元神,所以导致修为一直上不去吗?”
别看钟傅庭这些日子修为上涨得颇快,但也不过是爬回当初的水平,还是比自己弱一阶。
这不太对。
钟傅庭天赋极高,悟性极强,江谣之前就说过,钟傅庭修为超过她,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自己魂魄残碎修筑的漫长岁月,足够钟傅庭修为更上几个台阶。
但他至今依然在自己之下,这就是问题了。
江谣合理怀疑,钟傅庭在那次伤了根本,这才导致修为再难进益。
“……嗯。”钟傅庭语气里不无遗憾。
不是遗憾不能强于江谣,他没有男强女弱的固有看法,对于江谣修为更高这件事,他从来不觉得有什么。
他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