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凡的手机再次响起铃声,陈梓萱看了一眼便露出阴冷的笑容,她得意地望着依凡说道:“有意思啊,这次就真的是郑浩天了。怎么样,我让你们分手你有乖乖的听话吗?”
林依凡努力睁开眼睛,直视着她,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这个从师父口中、众人口中得知她艰难过往的女人,这个曾经让她试图放下成见真心帮助的女人,今日给她的打击却是始料未及的。她一时乱了方寸、没了头绪,恨意不断涌向胸口,理智却在强撑硬挺。她此时只有一言不发,才能避免失去理智后将战火推向不明的方向,就算不顾及自身,也还要顾忌更衣室里的八个孩子。
陈梓萱见她继续沉默,便招呼阿俊搬来把椅子,坐下后,抬头说道:“元旦都到了,我们的仇也结了八年了。既然你不屑解释,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八年的仇恨就吊足八个小时吧。不过用你的双手就交换了我当年所受的屈辱和穆言的腿好像太便宜你了。”
1个小时过后,阿俊神色犹豫的走上前,提醒陈梓萱道:“师姐,师父那边知道了,咱们不好交代啊,要不今天就先这样吧。”
陈梓萱白了他一眼,说:“怕什么,师父早就说过,林依凡只要插手‘新龙社’的事情,他是不会轻易放过的。现在我不过是替师父先行处置,有什么问题!”
阿俊不无担心,又劝道:“师父还有事情让林依凡办呢,他的意思是等事情办完了再将人交给师姐处理。现在这颠倒了顺序,不……不大好跟师父交代吧。”
陈梓萱心里清楚,阿俊说的确有道理,也明白这是师父交代给他的任务,不然就算借他10个胆子,也不敢平白说出这番话。于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威胁道:“你今天要是敢和师父胡说,知道后果如何吧!”
阿俊知晓厉害,忙点头说道:“知道,我半个字都不会说的,请师姐放心。”
陈梓萱抬头望着林依凡的凄惨模样,一双手的血都顺着衣袖流下,滴在头上、身上,看着触目惊心。她一动不动像是死了般沉寂,只有那微微轻抖的一瞬间才证明她还活着,这个结果还算满意,于是,她抬眼望向二楼喊道:“你们三个杵在上面做什么呢,下来,走人!”
杜佳音见状,犹豫的走上前,小心翼翼的请示道:“咱们现在走,那人放不放?”
陈梓萱想到自己八年前经受的一切,斩钉截铁道:“不放!”
杜佳音有些胆怯,却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新龙社’的人来了,看到她这样,势必要闹到‘新雨社’的,师父那边怎么交代啊!”
陈梓萱眼神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光,朝着空中大声喊道:“林依凡!你听好了,今天你所受的罪都是因为你要插手‘新龙社’的事情,具体怎么把事情说圆了,我知道你会有办法的。如果这个事情闹到‘新雨社’,我就带着乔鑫楠把你们这儿给平了。”
当陈梓萱带领‘新雨社’众人离开后,会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林依凡轻轻睁开眼睛,半开着的门仍有微光可见,偶尔一阵风吹过,会看到些许雪花飘落进来。她感到全身冷透了,大脑一片空白,疼痛麻木了,唯一能感知的只有心底的绝望。
林海一从未被依凡挂过电话,因此心中倍感不安,总觉得她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在多方打听后,知晓了依凡去过‘源鑫中学’,且从那边带走了馨雨他们,但后来去向何处就无人得知了,于是思前想后,拉上了泽城一同寻找依凡等人。两人去了能想到的各处,都未见他们的身影,最后便决定来‘新龙社’看看。
来到‘新龙社’门前时,见门半开着,海一顿时放下心来,笑着指给泽城说:“你看,门开着呢!林依凡最爱干这事,进屋总不记得不关门。”说话间便推开了门,未曾想偌大的会场上方竟吊着一个人,两人都瞬间定住了脚步,只见那人手上流下的鲜血已将身上染红,她低垂着头,辨不清容貌和表情,但身上的衣服却是两人熟悉的,“依凡!”两人惊呼着跑上前,见绳子在二楼,海一便立马跑了上去。
林依凡在绳子下降的过程中体验到了另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原本已经麻木的痛觉一下子释放出来,她很想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陈泽城帮海一降下绳子,便从二楼冲回来,将她抱到椅子上,一双手紧张到不敢触碰那根被血浸透的麻绳。他试图强忍情绪,眼睛却立马湿润了,“依凡,我们……先处理一下伤口,可能……会很疼……”他再次将目光对准那根麻绳,心痛到无所适从。
林海一冲过来时明显还处在震惊的情绪中,望着她许久才问道:“发生了什么?”
林依凡感受着麻绳从血肉中剥离的煎熬,因为太痛全身止不住的抖动着。陈泽城头上渗出细小的汗珠,因为触目惊心,所以不忍下手。他时不时抬头望向她的脸,想要询问些什么,却始终开不了口。她绝望而空洞的眼神中写满了刚刚经历的种种不幸,一双手更是道尽了心中的伤痛和无助,他不忍多问,回想起刚刚进来看到的一幕,仍旧是锥心之痛无以言说。
林海一站在一旁心急如焚,听不到她的哭泣和倾诉更是忐忑不安。
忽然,她抬起头,双目无神的望着他说:“孩子们在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