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深看了闻笙一眼,转回身去,看向堵守在府门边的向西,缓步至前,开口道,“倘若...”
“奴不想听。”向西摇了摇头,伸手要堵上自己的耳朵。。
南浔见他这般,直接给了他一记爆栗,“你倒是能耐了。”
向西揉了揉脑袋瓜子,“那倒是没有…”
南浔无奈道,“倘若有个万一,我准你不姓南。”莫要像前世那般傻,死守一个无力回天的南家,一路向西,过点自在的日子。
说罢,她眸色发深仰头看了眼上空阴沉的天,面无神情踏出府门,翻身上马朝宫中而去,再未朝府中看上一眼。
这是一场,她心知肚明的鸿门宴,但她必须去。
向西留在原地,头也未抬,只气恼地踢了踢地上的土,嘟囔着,“我跟了爷快二十年了,怎么就不姓南了,我就叫南向西,好听...”
南浔与安福同行,路上并无太多观者,她坐在马背之上,腰板挺直,便是此时也不失南家几代忠骨的风范。
安福坐在步辇之上,见她这般做派冷嗤一声,收回视线,于他看来,南浔此时不过强弩之末,撑不了一时半刻。
想他因南家战战兢兢地伺候在喜怒无常皇上身边多年,如今终快有了尾声,他心中也不免畅快,只盼着日后的皇上少些疯癫。
太尉府离皇宫也不过两柱香的时间,南浔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握着剑,远远地便看到一脸愤慨的王军,对她怒视相迎。
她并不畏惧,一脸淡然地行至宫门前,冷眼看向站在宫门内,显然等她已久的庞泯。
庞泯迎着她的视线,启唇打了声招呼,“南小将军。”
南浔并未理会,翻身下马,才向宫门走了两步,便有守卫迎上前来,双手朝上示意她交出兵器。
她淡淡扫了那守卫一眼,久立不动,直到那守卫的臂膀微微颤抖,她抬手将剑交于他,面无神情地走过庞泯,一言未发。
庞泯见状,并未不悦,只与安福一同跟在其身后。
然,三人才入了宫门,南浔便听见了厚重且急速的关门声。
她转过身去,只见宫门紧闭,白日间如此,倒是她有生以来头一次见,看来齐胤这次是破釜沉舟了。
也是,也到如今这地步了,还留什么后手呢。
不过都盼着将对方一击致命罢了。
“南将军且别干站着了,赶紧的啊。”安福又出声催促道,“事到如今还摆将军谱呢?莫不是非要逼得杂家撕破脸面,让您难堪?”
话落间,便有一群守卫持刀而立,将她围住,南浔见状,瞥了一眼小人得志般地安福,并无恼意,却带着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压迫,让安福这惯喜仗势欺人的阉人,不禁颤了又颤。
安福自然不敢在无皇令之下,真的押送南浔去往御书房,毕竟他也不确定圣上欲意何为,无奈之下只得屈服这压迫下,噤了声。
南浔才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面色发沉的庞泯,一脸淡然地朝着宫内走去,她步伐沉稳,不见丝毫慌乱,然心中却在盘算着齐胤之举要做些什么。
刺杀?
囚禁?
亦或是威胁?
三人行至御书房时,姜时正持剑而立,守在大殿之前,见到南浔时,他眼神闪躲,并未主动言语些什么。
南浔见他这般,只意味不明了一句,“能耐了。”之后便再未看他一眼,随着安福入了屋内。
安福将两人的神态尽收眼底,一去了御书房之中,便朝着齐胤点了点头。
南浔跟在他身后,才踏过门槛,便见齐胤手执剑柄,剑尖拄地的坐在书案之前,而大殿内跪了满地的官员,皆是支持她倡导女子入仕的寒门。
再向远些瞧去,跪在角落中的军医见她只身一人而来,惭愧地低着头,甚至不敢叫上一声少将军。
南浔见到这般场面,后槽牙不自觉地碾了碾,与庞泯一同跪于殿中,“臣,参见皇上。”
“阿浔来了?”齐胤并未给两人免礼,只颇为亲切地唤了南浔一声阿浔,仿佛如今两人还维持着那虚假的姑丈与侄子的关系。
可今日的南浔,一袭改版的长衫在不失便捷之下,保留了女性之风,半散得发丝略显凌乱却不颓丧,分明是女子无疑。
这还是南浔恢复女子之身后,两人头一次的相见,齐胤却未先提出质疑。
齐胤细细打量了那几乎与南轻有了五分相似的脸,也有一瞬失神地想,这南家的种,倒是都挺会长。
可幸,皆为女子,要不一个个这般特立独行,欲要颠覆世俗,谋翻事业的性子,得让他更头疼,更难做。
也可惜了,皆为女子…这可惜间,倒让齐胤面带笑容。
南浔受着齐胤的打量,眸色发沉,她放下双手,不卑不亢道,“臣来,为南家正名。”
“哦?”齐胤状似不解道,“阿浔何出此言呀?”
像无赖,不像帝王。
可齐胤忘了,南浔做了十几年的纨绔,在市井之中见过无数得无赖。
她抬起头来,迎着齐胤的视线,“臣也是想来问问圣上,我南家怎就一朝沦为矢地之众,我那向来心善的姑母,怎就成了罪魁祸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