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笙走后,齐栀坐在床沿,双臂环抱着双膝,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思绪泛空。
二十年来,她好像只明白了一个道理:即生于皇家之人,皆陷于泥潭,只单单一个想让自己活下去的念头,都已是奢侈。
如此,又怎能奢求这宫中能有何人会以真心换真心,何况,她本也不是这皇家之人。
无相干的外人罢了。
但要离了这皇宫,世间之大,她无一所想。
虽如今女子亦可入仕,她实是无那般大的志向,那往后,她该如何自处呢?
齐晏来时,便又见这般之景,齐栀瘦弱的身子蜷缩在床角,双眼空洞地望着窗外,全然再无小时候那般烂漫的笑意。
“怎么,不是才见了你的好姐妹,怎还这般半死不活的模子?”齐晏端过侍女手中的碗,挥了挥手让她退下,自己则走向床边。
泛络的思绪被打断,齐栀眉头微蹙,看向齐晏时,眼底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以前,齐栀对齐晏更多的是畏惧,只觉她的眼睛仿佛毒蛇一般,无论何时只要对上,便令她发寒。
所以,她常躲着齐晏。
但近来,齐晏频频来访,逾越的话语间,无不透露着她肮脏的心思。
怎可以?
她还是她的皇妹,至少名义上如此。
但沉浸在厌恶中的齐栀却忘了,那个曾经哄诱得她越过兄妹红线的人,原本并非齐晏。
当那人是齐衍时,她曾感到慌张、无措,甚至想要逃避,但唯独没有对其产生过厌恶之情…
多日来,齐晏已是习惯了齐栀这般对她不言不语的态度。
她坐在床边,纤长的手指捏着玉质的勺柄,盛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到了齐栀嘴边。
“齐衍被封为王了。”齐晏微微一笑,但贯常阴鸷的脸,看上去并不和善,反而像是威胁,“吃完这碗粥,我告诉你,他被封去哪里了好不好?”
听到这话的齐栀呼吸一滞,刚刚那浓稠的迷茫感,再次涌上心口。
她启唇喝下一口粥,只觉今日这粥,似乎有些咸。
齐晏状似无意地抬手,想为她擦去滴落在脸颊的泪,可却被齐栀侧脸躲了过去,“不要你管。”
齐晏的手僵在空中,脸上的笑意顿时落了下来,她猛地捏住齐栀的下巴,“那你想让谁来管?”
“那个给你下蛊,想拿你换命,却还护不住你的好皇兄吗?”齐晏倾身向前,蛇蝎般的眸子狠狠地盯着齐栀,“他能给你的,我也都能...”
齐晏的恼意,在齐栀大颗大颗的泪滴中逐渐消散,到最后的尾音,几乎像是自喃。
她睫毛轻颤,单手捧着齐栀的脸颊,用拇指擦去她眼尾的泪,“你乖些,先把粥喝完好不好?”
齐衍被封为永安王,即日出宫开府,日后,无召不得入宫。
虽是为王,却无封地,甚至连入朝的资格也被夺了。
如今萧家也已被押往流放之地,齐衍终是在这场皇家之争中,败得凄惨。
他站在漪澜殿外,看着眼前巍然不动的卫尉,垂眸间掩去眼底的自嘲。
齐晏竟是连这最后一面也不允吗?
“你可知,圣上为何偏偏赐老四永安的称号?”齐晏挑起齐栀的下巴,拿着帕子轻柔地帮她擦拭唇角。
“是盼他识时务,永安宁。”安宁,可保他余生之命。
齐晏的手指轻抚过那漂亮的唇线,声音暗哑,“他如今自顾不暇,更不可能再来管你了。”
如今这宫中,只有你我可以相依为命了。
“所以,你乖些,我会比他更疼你,嗯—?”齐晏的话语中有些阴森森的偏执。
仿佛若是齐栀不肯,她那双冰凉的手便会顺着那下颌骨往下,捏断她的脖子。
齐栀的脸色苍白如雪,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大颗的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落,滴在齐晏的手背上。
那温热的泪水反而激起了齐晏更深的肆虐欲望,她想让齐栀的泪,只为她留。
齐晏闭上眼睛,忍下心口的躁动,收回了手,若再迟一瞬,她就忍不住了。
得了自由的齐栀,撑着床面向里躲去,她蜷缩着身子,眼里满是惧意。
齐晏将那用过的帕子叠好,揣进胸口,也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你已双十,用不了多久,圣上便会将你嫁了人。”
话落间,齐栀面色更为苍白,摇摇欲坠地仿佛风一吹,人就能没了。
“你可知,没了母家倚仗的公主下嫁后,都是怎样的结局?”齐晏抬眸,凝视着齐栀,“好一点的,不过是驸马爷抬了平妻,多养几房妾侍,但依旧以礼待你。”
“但若不幸,被逼着与妾侍一同服侍夫主的也不见少数…”
“你不会再有比嫁给我,更好的选择了。”说着,齐晏一把拽过齐栀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口。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齐栀瞳孔动荡,奋力地抗拒着,慌乱间,她的指甲划破了齐晏的侧脸。
那大概一指长的血条子,让齐晏原本阴鸷的脸多了丝邪魅,更显瘆人。
齐栀顿时吓破了胆子,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那一瞬间,她几乎想到了之前那个,惨死的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