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子公公,本宫病势凶猛,烦请你跑一趟养心殿,回禀皇上一声。”
年世兰苍白的脸上泛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一侧手臂无力的垂在床边,手指微微颤抖,声音嘶哑干涩求小夏子去请皇上过来。
江慎也在旁边帮腔:
“年小主是邪风入体,且胸中郁气堆积,两相夹击之下恐伤心肺,还请公公如实禀告。”
小夏子心中苦闷不已,昨日他师傅才说了开春后皇上就会让他回御前,今日年贵人却突发疾病,听太医之言此病缠绵,他生怕调走一事生出波折,忙答应下来。
灵芝在寝殿门口目送小夏子彻底离开后,转身进了寝殿朝年贵人点点头,然后返回门口值守起来。
江慎见此情形,知道年贵人还有事情交代,他低垂着头恭声问:
“贵人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年世兰现在每呼吸一口都感受到肺腑里刺骨的疼痛,偏偏身上又烧得神智涣散,可心中有一口气支撑着她不能倒下,她呼着热气瞪着红肿的双眼哑声开口:
“本宫想让你帮忙验一样东西,此事了后本宫再不找你,以前你弟兄二人带毒药进宫毒害莞嫔,还给惠贵人假孕方子的事,本宫也再不会说出。”
这句话如索命枷锁般牢牢讨在江慎的头上,他处事不像江诚般圆滑老辣,年世兰的威胁让他一下慌了心神,不由自主的问道:
“贵人想让微臣查看什么?”
“欢宜香里的麝香从何而来?”
年世兰说这话时很是平静,静得如风轻轻吹过一般,可落在江慎耳中无疑于催命符一样,他城府不深脸色立马惊变脱口而出:
“娘娘从何得知?”慌乱之下他竟用了从前的称呼。
江慎未来之前年世兰心中一直在自我催眠,昨夜种种也许只是一场梦,可现在江慎的反应,完全打破了她心里最后残留的一点幻想,丝丝寒意从脚底慢慢升至心脏,又渐渐扩散到四肢百骸,让她原本就外热内冷的身体,如坠冰窖之中,她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本宫要知道所有,胆敢有半点隐瞒,本宫定回禀皇上杀了你全家!”
后面她又听到江慎不停磕头之声,翊坤宫地毯厚实,那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一下一下敲击着她心脏,疼得她浑身如刀刮一般。
怎么会这么疼,怎么会这么脏?年世兰有点后悔叫江慎来了,他不来一切都还是美好的,可他用飘飘荡荡的声音将这些年的虚幻一点点敲碎,还给年世兰的是一个充满欺骗与谎言,甚至是惨烈的血淋淋的事实。
一口滚烫的血液从胸腔中喷涌而出,在江慎及灵芝惊惧的尖叫声中,年世兰淡然的伸出手将嘴角血迹擦拭干净,一如擦掉她多年的炽热情爱。
“统统给本宫闭嘴,江太医本宫要尽快好起来,劳烦你了。”
江慎见年世兰听闻欢宜香的真相后气急吐血,恐惧得身子都是抖的,今日他估计难以平安走出翊坤宫了,只愿今日之事别牵连到家中,现在听年贵人的意思是要用虎狼之药,他又吓得哆嗦道:
“这样的方子会伤了身体根本,小主还请三思。”
心口还疼得厉害,年世兰用手轻压在胸上轻缓说道:
“无妨,本宫受得住。”
短短的几个字让迟钝的江慎觉察到了年贵人的变化,他行医多年一般患者下了某种决心都会如年贵人一样淡然,可他对年贵人的畏惧刻在心里,不敢造次抬头一追究竟只好提笔写方。
翊坤宫中发生的惊天之变,养心殿里一无所知。
苏培盛不敢隐瞒年贵人生病之事,小声的躬身前往殿内回禀。
他悄没声息的抬头一望,皇上在批阅奏折,莞嫔在旁研墨。
尽管苏培盛的脚步声已经很轻,还是被皇上敏锐的捕捉到,他抬头问:
“怎么啦?”
苏培盛将下夏子的话如实禀告:“皇上,年贵人病了,太医说病情凶猛,恐伤了心肺。”
皇上批阅奏折的手一顿,继而说道:
“你去看看,可有什么缺的。”
苏培盛抬头看了眼面色沉静如水的甄嬛,然后应声去办。
这个小插曲很快归于平静,养心殿中只有墨条在砚台中摩擦的声音,滋滋的声音让皇上生出了几分烦闷之感,过了半晌他烦躁的将手中奏折扔在桌上。
“啪”的一声让甄嬛停下手中动作,她上前两步将奏折抚平,然后静放一旁柔声开口:
“皇上既然放心不下,不如前去看看吧。”
心思被揭穿,皇上心中生出了几分不虞,不过面色依然如常,他“呵呵”干笑一声:
“朕要去看太后,不如你跟朕同往。”
皇上这样的随口相邀更像是掩盖心虚,再说甄嬛还要回去盯着翊坤宫,因此婉拒:
“皇上跟太后娘娘述母子之情,臣妾在旁反而不好,臣妾在宫中给太后做了双冬靴,等完工之时臣妾再去尽孝。”
见甄嬛不因太后的疏离而心生怨气,皇上心里的那点不虞也就烟消云散了,他赞许说道:
“难得你有心,朕定会将你的孝心转告,既如此你先去吧。”
甄嬛今日前来的目的已经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