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遥听罢,不自觉回头瞥了一眼里屋紧闭的门扉,叹了口气,道:“那天在姑苏,是我对不住你。” “我已不在意了。”叶惊寒站起身道,“我也很羡慕你。生来无忧无虑,可为一腔热血,与所在意之人,共赴刀山火海。不像我,生在谷底,只想着往上爬。”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沈星遥话到一半,却又咽了回去,摇头说道,“罢了……你是说,玕琪会把他带到这来,与你会面是吗?” 叶惊寒略一颔首。 “可他们没有绕路,算上脚程,本该比我们早到。”沈星遥道。 “凌无非不是中了玉华门的七日醉吗?一路都是追兵,只靠玕琪一人,想是耽搁了。”叶惊寒淡淡道。 “那只能等了。”沈星遥阖目,深吸一口气。 “你放心,目前没有任何关于他落在各大门派手里的消息,想来没有意外。”叶惊寒道,“鸣风堂虽表面置身事外,但也绝不可能对他完全放任不管。” 沈星遥听到这话,不再言语,径自走到木屋前的台阶上坐下,仰头望向远天明月,神情越发凝重。 “里边还有一间屋子,你可以在那休息。”叶惊寒盘膝坐在花丛间,道,“伤好些了吗?” “这才过去几天……”沈星遥缓缓摇头,道,“不过,影响不大。” 叶惊寒思索片刻,忽然蹙紧眉道:“等他来了,看见你这一身伤,也不知会如何。” “他现在这副模样,也杀不了你,怕什么?”沈星遥淡淡说完,忽觉困倦,不自觉侧身靠着一旁木柱,阖目睡了过去。 叶惊寒坐在原地,忽然觉得周遭安静无比,回头瞥见她睡着,便即站起身来,从屋内找出一条薄衾,盖在她身上。也不知怎的,不敢多看她一眼,便又走去了花丛间坐下。 自那日见她被应钟的穿龙棘所伤后,他便总是心神不宁,既想见她,又不自觉逃避。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在姑苏遭她算计,换作旁人,便是施展手段,也得将这笔账分毫不差地讨回来,可他那一刻心中的想法,却是立刻罢手。 他不想伤害她,也不想被她所伤,只盼着早日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再不相干。 可当真这样,就能了了他的心烦意乱吗?叶惊寒在心中问自己,问完之后,却更加迷茫。他回头瞥了一眼沈星遥,眉心倏地一紧,恍惚之间,仿佛明白了什么,当即站起身来,走了开去。 沈星遥靠着门前木柱歇了一夜,到得翌日天光,睁眼却觉肋下与肩头两处伤口散发出剧痛,于是扶着腰站起身来,靠着门前木柱站立良久,方有所缓和。这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叶颂楠扶着门框走了出来,一见她,愣了一愣,随即问道:“小姑娘,你是谁呀?” “我……”沈星遥回头见她这副模样,与常人无意,不禁怀疑起昨夜所见的疯妇是不是她,一时犹疑,竟不知该如何接她的话。 “你是璟明的朋友吗?”叶颂楠微笑上前,道,“璟明呢?他去哪了?” “他……”沈星遥扫视一圈庭院,道,“应是出去了,大概……过会儿就能回来。” “这孩子真是的,有朋友来家里,还不好生招待……”叶颂楠说着,便转身往屋内走去,一面走,一面说道,“你一定饿了吧,我去看看,昨日剩下的饭菜放在什么地方……” “不用了夫人。”沈星遥说着,本待上前拦住她,却忽然听到门前传来脚步声。她抬眼一看,只瞧见一名彩衣青年摇着小扇走进院来。 这青年生得一双狭长凤目,眉眼含笑,眼波流转俱是风情,高鼻薄唇,姿容妖艳,乍一看去还以为是哪家花魁走错了地,若非喉间那一丁点凸起,不瞧身段,当真要以为是个女子。 “哟,果真有个丫头。”青年摇着小扇,轻笑打量一番沈星遥,道,“这叶惊寒瞧着正儿八经,什么时候也学会金屋藏娇了?” “你是何人?”沈星遥眉心微蹙。 “你不认得我?”青年眼珠一转,唇角微微上挑,“也对,咱们从来就没见过面,怎么会认得?”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沈星遥道。 青年以扇掩唇,笑道:“我是掌管无常官人的落月坞勾魂使,桑洵。瞧你这样子,虚弱憔悴,我也不欺负你。乖乖把里面那个疯子交出来,自可离去。” “你要用叶惊寒的娘威胁他?”沈星遥道,“这恐怕不太好。” “好不好,不由你说了算。”桑洵收敛笑意,眼中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隐隐含着一丝杀意,“或许你也可以站着不动,让我把人带走。”说着,小扇一挥,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响,顷刻间便从四周的树上跳下十数名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