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勤的信早就到了,二姐姐在腊月初八平安生下一个女儿,因着头胎不是儿子,陈家父母颇有几分不快,不过陈勤欢喜得很,抱着女儿不肯撒手,倒是缓解了二姐姐的几分焦虑。
过完了年,怀泽便带着观棋和明棋往京城去,陈家提前派了人过来接应,一路上车马平顺,第二日怀泽便见到了陈勤。
两人虽已经几年不见,但因着从小的情分,几句话说完便又恢复了往日的亲厚,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陈勤整个人都快笑成了弥勒佛,显然信里说的果然没有夸张。
怀泽提前两日到了京城,因着陈勤已经成婚,他不好再住在陈勤院里,便随着其他宾客一起住在了前院。
再次见到陈大人,怀泽大吃一惊,比起三年前,陈大人好似老了十岁一般,头发和胡子全白了,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愁绪。
他们刚说了两句话,陈大人就被叫走,说是皇上有急事唤他,怀泽心中更加不安,如今已是掌灯时分,皇上急召心腹入宫,莫非皇上真如传言般不好了。
第二日陈勤需要去户部上衙,嘱咐小厮好好侍候便急匆匆地走了,怀泽在陈府也没有旁的熟人,和二姐姐说了两句后便带着观棋和明棋出了门。
他们先拐到了大姐姐家,有陈勤夫妇帮把手,王家婆母再不敢像之前那般苛待大姐姐,大姐姐的脸色好了不少,如今她也看明白了这家人的嘴脸,不再要求王忠林上进,一心放在儿子身上,等将来孩子长大,她便再没什么好怕的。
从王家出来,怀泽也是感慨万分,这个时代女子生存不易,走错了一步前头便是万丈深渊,明棋瞧着他心情低落,便和观棋配合着转移他的注意力,提议买些特产给远在千里之外的闻家众人捎回去。
刚刚过完年,京城的欢乐气氛还未散去,街上处处张灯结彩,商贩的叫卖声不断,稚童们相互奔跑打闹,逗得大人忍不住发笑。
怀泽刚和商贩讲好价,把银子递给对方,突然各处响起暮鼓声,一下下仿佛敲在人心上一般,紧接着许多骑马奔驰的兵丁出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锣鼓声响起,兵丁们宣布全城戒严。
观棋和明棋被这一变故吓得不知所措,怀泽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直接拉着他们进了附近的酒楼。
不过一刻钟时间,原本热闹的大街上便只剩下巡逻的兵丁。
随即兵丁开始逐家逐户搜查,见到可疑的就直接拿下,幸好怀泽他们身上带着路引,能证明自己的身份,但也被以外地人为由带走了。
怀泽三人和酒楼里其他的外地人一起被赶上了马车,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了,突然马车外一阵喧闹,一支箭从外头射进来,靠窗的老伯躲闪不及,直接丧命。
马车里众人都被这一变故吓傻了,胆小的已经开始呜呜哭起来,眼见着外头的喧闹声越来越小,应当是兵丁快要支持不住了,若是就这样等下去,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怀泽快速挣脱了手上的束缚,大着胆子从缝隙往外看去,发现原本驾车的兵丁已经半靠在车壁上,胸口还插着一支长箭,怀泽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他飞快打开车门,以那中箭的兵丁为盾牌,驾驶着马车横冲直撞地往前走。
他对京城的路况不熟悉,只知道西边是京郊大营,便一路往西走,路上到处是不同打扮的兵丁,从衣服上根本分辨不出是哪方阵营。
这些兵丁遇到马车的第一反应都是快速追击,怀泽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突然间,马儿哀嚎一声倒在地上,坐在前头的怀泽躲闪不及,直接从马车上跌下去,瞬间便被兵丁擒住。
怀泽绝望地挣扎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把自己的路引递上去,突然他的下巴被捏起,来人看着他惊喜出声,“闻怀泽,是你吗?”
听到别人叫他的名字,怀泽猛地惊醒,发现竟是多年不见的常青,他身着深色铠甲,手中握着一把长剑,从他的口中,怀泽总算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昨晚皇上驾崩,将皇位传给三皇子,随即大皇子伙同二皇子谋逆,软禁了三皇子,但四皇子与皇后趁乱逃走,如今京城各方势力互相缠斗,一场大战已是箭在弦上。
怀泽心头一凛,皇上迟迟不立太子,任由四位皇子互相纠结势力,如今终于酿成大祸,此番怕是又有不少无辜者要丧生了。
他猛地瞧见常青右臂上一圈雪白,心中大惊,莫非镇国大将军已经殉国,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明显,常青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昨夜两位皇子谋逆之时,他的父亲也在现场,拼死抵抗,最后死于贼人的乱箭之下。
如今常家子弟分散在各处,寻找着四皇子与皇后,皇后颇有几分能耐,临走时带走了虎符,没有虎符,两位谋逆的皇子便无法调动军队,如今不止常家,所有势力都在寻找着四皇子与皇后。
怀泽越听越觉得心惊胆战,皇后母子迟迟不现身,怕是临走之时身边并无多少仆从保护,或许,还有一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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