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破豪强,分田地。用这种方式改变地方的关系。依靠汉室的豪强被打倒了,拥护我们泰山军的子弟们站起来了。靠着这样,我们才能越打越强,越打越多。”
说着这些,张冲对度满也批评起来:
“而你在泰山地区这么搞,谁还会跟我们走。最后就是原先拥护我们的也会反对我们,甚至倒向汉室那边。”
度满哼了声:
“所以这一切不过是帝王心术?为了让你得天下的手段?”
张冲皱着眉,怒道:
“度满,你是怎么了,为何会这样想我?你以为这一切都是我的诡诈之术?”
度满也自觉有点失语,他忙要道歉,但被张冲制止了,只听张冲继续道:
“这不是手段的问题,而是任何脱离现实的理想都会走向失败。既然你是为了改造现实,但你都不顾现实的发展,这种改造又如何能成功?”
“我明白无误的告诉你吧。我们的土地政策不是一一贯之的,而是为整天服务的。现阶段,我们要兼容并蓄,在分田的过程中,打击罪恶豪强,为广大穷苦谋得土地。然后让所有人都努力生产。”
“这一切都在我们打败汉室,夺得天下。没有这些,你所谓的理想不过空中楼阁。”
张冲话说得很严厉,但度满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他抬着头,炯炯看向张冲:
“所以这都是得天下之前,那得天下之后呢?”
张冲笑了一声,莫名道:
“那就等得天下之后再说。”
于是张冲和度满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二人的争执也成了董昭口中所谓的雷霆大怒。
关于此事的余波是这样的。
对度满新的调任很快出了,将其从泰山地区调入幕府总裁一切政务。此外还有一条决议。
那就是各根据地在主持分田工作中不少人有绝对的贫富观念。觉得谁富一点,家里的余粮多一点就是不得了的大事了。但现阶段就是要让根据地的黔首们努力生产,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
此决议一出,再比较一下之前对度满的安排,不少人懂的自然就懂了,知道现在渠帅最看重的是什么了。
张冲作为一军数地之首,已经不能像过去那么恣意了,他除了接见了度满之外,幕府的其他幕僚也就不同的事务来寻求裁定。
到他这个位置,解决问题不是解决这一个问题,而是为一类问题作为定规。
比如这一次正旦,泰山太守蔡邕和郡丞诸葛珪都来了。二人不仅自己来了,还带着各自的一大家都来了。
随着汉室可见的衰败,而泰山军越战越强,各政策都符民心,诸葛珪的态度也越来越松动了,到现在差不多已经将自己视为泰山军的一员。
这次诸葛珪带着一家来邺城,就是他对泰山军最大的看好。
这次来,诸葛珪也带着一个案子来的,这也是他和蔡邕分歧比较大的一个案子,所以需要张冲这里裁定。
诸葛珪说赢县有一人叫陆三,之前一直游手好闲,与人为佃。后来泰山军来了,在赢县开始大规模分田。
不仅陆三自己,其父其叔都分得了一份土地。
但是后来这陆三成迷赌博,不仅将自己一份地早早变卖了,甚至还趁着其父病危将老父的土地也一并变卖了。后来陆三的叔叔就斥责陆三不孝,后来陆三失手就将其叔刺死了。
当时主案的是蔡邕。
秉着实事求是的态度,蔡邕在调查完案件,却为失手,按律可恕论。也就是陆三按罪行罚相应的粟就行了。
但当时的郡丞诸葛珪不同意此判。他认为此案凶手致毙胞叔,悖伦灭理,应该从重处理,当以斩立决。
听得诸葛珪此论,张冲默默想到:
“我道原来诸葛亮日后的申韩之术是从哪里来的,原来这是你们诸葛家传统啊。”
他当然知道诸葛珪为何做此判,就是维护亲亲伦伦的宗法制,而宗法制就是地区稳定的核心。
因为古代因为税收征收困难和税源单一,所以很难维持一个大规模的官僚团队。如此很多地方上的事务只能不得不放权。除了一些必要的案件,大多数诉讼都是由地方宗长解决的。
所以,这就相当于某种程度的行政外包。由地方宗长来管理和约束族人,减轻政府管理负担。
而宗族长们能裁断诉讼依靠的就是宗法制。所以维护宗法制就是维护地方稳定。
这时候张冲又为难了。
他在邺城地区除了开展分田,也实行分户。就是因为他知道地方豪强势大的就是这些强宗大族。
不打击这些人,泰山军分田也不过是纸上功夫,地方族长一句话又能给他们收回去。
但张冲又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泰山军没办法管理这么一大摊子的局面。说个难听的,现在张冲都不知道自己治下有多少田,有多少丁。
不是没人去做,而是缺乏足够的计吏。
泰山军豪勇之士车载斗量,但要找出能数到一百个数的,怕都找不到一百。不是张冲通过横撞队来培养一些识字会算的。
你信不,前面他们泰山军打多少,后面那些豪族子弟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