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了,妯娌四个,只有我为了攒那几个钱,地里山上的来回折腾,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我怨过一句没有?要是你有本事,我也巴不得跟她们一样坐在家里舒舒服服的!”
赵老大用脚踢着衣柜,闷声道。
“当年说亲我赵大就是这德行,你为啥要嫁给我?这村里头哪个妇人不要下地干活?我再没本事也没让你常年下地,是你硬要四郎去上学堂,省吃俭用的攒银子。”
张氏抬起头,声音尖锐。
“我还不是为了你们老赵家,四郎不去上学堂,以后能有什么出息,一辈子在这黄泥地里滚吗?”
赵老大气的用手指着她。
“我老赵家的人再没出息,也比你张家的人强,在地里干活咋了,养的活家,就不丢人!四郎不是你逼着他去学堂的吗?他自己早说了读不进书,你听的进去吗?”
其实说到底,张氏与许氏都是同一类型的人,不过张氏爱面子,也聪明一点,在外人面前永远是一副大气的长媳模样。
各家都有各家的烦心事,比如杨氏,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把耳朵贴在窗户上的蓉宝。
蓉宝感觉背后芒光在刺,回头讨好的朝她娘笑了笑,继续聚精会神的瞧热闹。
过会突然惊道:“大伯被赶出来。”
赵老四便起身往外面瞧,果然看到赵老大低头坐在地上。
他伸手把蓉宝抱下来,别看赵老四不怎么生气的样子,其实蓉宝和嘉宝最怕的还是他爹。
“坐好!”他严肃嘱咐了一声,自己往外走。
蓉宝嘟起嘴很不开心,杨氏“啧”了一声,揶揄的看着她:“这嘴都要挂油瓶。”
赵老大内心烦闷,他不懂好好的一个家,日子过久了,怎么一天不如一天。
他朝旁边问:“老四,这分家之后人咋都变了呢?”
明明张氏刚嫁过的来的时候也会为了一天多挣几文钱开心的不得了,说以后好好跟他过日子。
赵老四望天,上面没有满天星,仔细找才能看到分散的四五颗小星星,看来明天太阳会很大。
他内心惆怅,回道:“谁都有一个家。”
没有谁是错的,分家之前的东西都是公用的,怎么争怎么抢都到不了自己的手上。
分家之后自个关上门来过日子,谁家有钱,谁家日子过的好,谁家子女有出息,心里都有个比较。
心宽的人过着自己的日子,心思多的就总想着压别人一筹才舒服。
在这世上过日子,两种人过的好,一种是有野心有本事的人,另一种是没本事也没野心的人。
但不管活的如不如意,日子还是要过下去,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从老辈起,向来如此。
过了立夏,天气只会越来越热,白天亮的早,花溪街上的叫卖吆喝也越来越早。
赵老四还记得上回赵六郎的几个朋友都要来玩的事,这次特意套了两个车,还把车厢好好的收拾了一下。
赵六郎这十天过的很是开心,吃的好,玩的好,整个人神采奕奕。
他旁边照样围着一圈人,章和章义两兄弟先回家去了,尽管这样,笼统算下来,也有七个人。
赵老四指挥他们分开坐,天气热,要是挤在一块非得把人给闷坏了不可。
陈文,梁钰,赵四郎和赵六郎坐在同一辆车。
他们四个都是话多的人,一坐在一起就叽叽喳喳个不停。
赵老四正准备赶车追上赵老三的时候,从车后面又跑来一个小胖子,面色通红,不断的喘着粗气,脖子额头上全是汗。
他眼睛一亮,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大声的喊:“赵四叔,等等我。”
赵老四顺着声音看过去,笑道:“万宝,怎么跑的这么急啊?”
车里的几人也听到声音,齐齐探头来看。
赵六郎大声问他:“元宝,你来干嘛来了?”
小胖子一步一喘的走近,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汗,有点委屈:“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玩。”
他要不是从梁伯母那边听说梁钰要去赵六郎家里玩,还不知道这事呢。
这么多人都要去,就瞒着他一个人。
小胖子语气愤愤不平:“亏我把你们当兄弟,居然不喊我。”
赵六郎扭头看向赵四郎:“你没跟元宝说啊?”
赵四郎也奇怪的看着他:“我以为你说了啊?”
两人面面相觑。
沈家向来子嗣单薄,沈老爷下面好歹还有两个庶出的妹妹,但到了沈万宝这一代,前头只有一个胞姐,她娘四十多岁才有了他,家里的姨娘哪个不是年轻貌美?偏偏就是一无所出。
沈老夫人把他看的那是比珍宝还重,他一散学就早早的有五六个家丁候着了,第一时间把自家少爷接回府。
所以这种到乡下去玩的事,他家里不同意才正常,赵四郎和赵六郎也就没多问。
陈文好心的救人于水火,一只手把他拉上车,好奇的问:“沈老夫人放心让你出来?”
小胖子有些得意:“我跟我母亲的说的,我祖母还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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