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暖和,鸟鸣声就越发清脆。
吴氏早早起身拉着赵老二说了几句话,“她性子这辈子估计变不了了,你想跟她过,夫妻俩除了争吵,还得交心,你要是觉得累,就趁早分开。”
她眼神黯然,“也是娘的错,觉得这和离说出去不好听,一直没想过这事,才害的你现在进退两难。”
赵老二嗡着声音开口,“娘,我心里有数,以前让你操心了。”
“别学你大哥那个糊涂东西,自己得有主见。”
吴氏说完后,又堵住赵老三,“娘心里是有气,但不是对你媳妇,你叫她别多心。”
为什么不直接跟赵氏讲,自然是心里那道坎过不去,她这个做婆婆的能说出这段话已经算是十分大度。
赵氏听到赵老三传达的话,眼圈自然而然的就红了,心里积压的害怕和委屈好像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运道算是顶好,能嫁给赵老三,有上进的丈夫,懂事的儿女,大方的妯娌,和善的婆婆。
赵老三一张嘴就破坏气氛,“一大早哭啥啊?”
赵氏红着眼看他,一言不发。
杨氏轻手轻脚的起身,把灶房让给两人。
不用去县里,赵老四是能睡多晚睡多晚,赵大郎跟赵二郎手脚利索的收拾东西,心里记着家里人嘱咐的事。
奶奶要半斤盐,晴姐要一个拍背板和几捆彩绳,三叔要一斤五花肉,两根排骨,蓉宝要几根糖葫芦。
晴姐小心翼翼的走过来,拍了拍赵二郎的肩,“二哥,你帮我买一对绢花和一份点心。”
她把手里一块银角子递过去,“买个最好看的。”
“行,”赵老二感慨的看着晴姐,想着小姑娘长大,如今爱美了。
晴姐对上他的目光也没解释,笑着嘱咐,“驾车慢着些。”
自家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村里村外传了个遍,许家人若听到了未必不会考量,可惜大房没有长辈。
吴氏几人最近忙,也忘记了这事。
晴姐自觉已经长大,得多思虑家里的人情往来,上回去县里玩,许灵桃买了好大一堆吃食。
人家有这份心,自己就不能小气了,她打算提着点心鸡蛋去喊许灵桃带着她侄子来家里玩,理由就用跟四婶学绣花。
赵大郎自然不知道自个亲妹子为自己的终身大事煞费了多苦心,他松着衣服在家里数铜板,都是编竹筐挣的,一百多文钱。
上面脏兮兮有油污的铜板他都拿布擦干净了,四婶说过,人可以穷,但不能脏,万一被……被媳妇瞧见招人嫌弃了咋办。
他从墙缝里抠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一堆铜板,房梁上面也有,装的是银子,这事就连朝夕相处的赵四郎都不清楚,更别说赵老大跟晴姐。
正午的日头大,谁都没出门干活,赵大郎就坐在院里阴凉处编竹编,偶尔还有一小阵风,凉爽的紧。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交谈声,声音十分耳熟,为首的几个小孩有两个正是蓉宝嘉宝。
赵大郎又往后面看,除了晴姐慧姐,还有一身绿衣的许灵桃,他立即低着头想起身回屋,并不是害羞,而是觉得自己这身衣裳不好看。
晴姐眼睛一亮,喊道:“大哥。”
她带着一群小孩走近,“大哥,你今天不是买了东西吗?就放在吊篮里。”
赵大郎接收到妹妹的眼色,一头雾水去家里翻东西。
晴姐在阴凉处摆了许多凳子,还搬了一个小桌子出来,上面放着橘子跟枣子,又在家里翻了翻,还有几个糖柿和花生瓜子。
许灵桃自然拘谨,好在今天带了侄子侄女过来,小孩子玩心大,很快就跟蓉宝几人打成一团,时不时在她身边说说话。
大房屋内的赵大郎把布包着东西打开看了看,一对漂亮的坠珠粉白绢花,他的脚步立即就迟疑了。
东西肯定是晴姐买的,但他觉得不能现在送出去,便又家里找了找,有上回蓉宝送过来的糖还没吃,捧出去不好看,就在家里翻箱倒柜找起东西。
最后拿了个竹编小果盘装着端出去。
晴姐迫不及待的探头瞅,见里面都是糖,不由投去疑问的目光。
赵大郎先是点了点头,代表自己知道,后又摇头。现在肯定不能送,东西不过长辈的眼,被外人知道了那叫私囊相授。
南元朝的民风还算开放,至少没有未婚男女完全不能见面的说法,只要行事坦荡,见面不偷偷摸摸,一般没有人说闲话。
因此许家才会让许灵桃过来,上通村有一两个妇人看见了也只是酸一两句,说姑娘身子单薄,以后一定不好生养,又说那许屠夫杀孽多,男娃不肯上门。
吴氏对这些话多少能猜到一二,但嘴巴长在别人身子,她就是躲起来骂上一天也没人听的到,若事事都要计较,岂不是成天与人吵架去了?
她看着许灵桃几人和蔼一笑,过会又去看赵大郎,心里的喜悦完全止不住,后代子孙多,家族才能繁荣昌盛。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看到曾孙,她一点都不畏惧死亡,谁都有这么一天,人到了年纪总归是要走的,谁都一样,只要后辈平平安安,有出息,这一辈子值得抵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