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进了廷尉,张贺正倚着门吃胡饼,被烫得直梭.哈气,瞧见他,撕了一半胡饼丢过去。 两个眼下青黑的少年对视一眼,相视一笑,霍去病咬了一口胡饼,细嚼慢咽,将胡饼咽下后,道:“昨日先到案发现场的人在何处?” 张贺抬了抬下巴,“老花,带你的人过来。” 被唤老花的官吏见是冠军侯,立刻领着手下三人走了过来,“哎哟,哪阵风将您吹来了?” 霍去病将吃了一口的胡饼放回张贺手里,揩了揩嘴角,“你们几个昨日进入那案发现场时,可有闻到什么异味?” 老花回想了片刻,“当时血流了一地,除了血腥气,倒是没闻到别的味儿了。” 其中一个官吏开口,“我当时是有闻到一丝别的味儿,想是,”他回想了一会儿,“哦,就像刚酿好的酒香,很清甜,淡淡的。” 他点头,“多谢。” 几个人连连摆手,“君侯若有需要,尽管吩咐。” 张贺三两口将胡饼囫囵吞完,拎着他那半张胡饼道:“你还吃不吃了?” 霍去病摇头,“昨夜尸体查验有何发现?” 张贺暗诽他浪费,只得将胡饼吃完,边吃边道:“尸体体内有少量迷香,哦,对了,”他在衣裳上擦手,从怀里掏出个小盒打开,“在死者的后颈处发现的。细如发丝,但施针的人下手极准。” “什么作用?”他接过盒子,看着内里那根毫针。 “我本以为是同那目击者身上的人是一样的毒针,但我问了懂行的,说是此针是为封住动脉,抑制流血。” 她真的在试图救陈海。 霍去病沉吟片刻,将盒子还给张贺,又往破屋去。 他看着破屋中的痕迹,殷陈明知救陈海会让自己陷入百口莫辩之地,却仍在试图救他。 她的指痕印在匕首上。 此局是个死局,若要破局,除非揪出设局之人。 他转头望向长安的巍峨轮廓,长安如一侧卧美人,怀中抱着三十万人。 在万人中寻出一个人,谈何容易? 他垂眸,看着手心纹路,喉结缓慢滑动。 那么,殷陈又当如何? 日入时,他往廷尉狱去,将殷陈提到审讯室。 殷陈急切问道:“郎君可查到线索了?” 霍去病坐在案前瞧着案件记录,也不说话,吊她胃口似的,许久才道:“你舅父义纵任定襄太守,你却为何不借他的力?” 殷陈踢踢脚边锁链,“我若要借舅父的力出狱,岂不是坐实了我杀人事实?” 霍去病扬起眉梢,显然不太信她的说辞,“未曾想殷姑子竟是如此在乎声誉的人。” 殷陈不置可否,目光掠过边上排列整齐的刑具,“郎君究竟要问甚?” 霍去病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义纵怎会让你一个年岁尚小的孤女前来长安寻人?而你身陷囹圄,他却毫无动作?” 殷陈用左手搓搓右手无名指,眼底晦暗,“郎君是在怀疑我入狱乃是自己设计?” 边上九枝青铜灯燃得正盛,灯油气息熏人,他双眸倒映着火光,异常明亮,“难道没这个可能么?” “那郎君认为,我入狱目的为何?” “那我们便来理理你此来长安的目的,你的目的明了,或许此案便明了了。” 殷陈嗤笑一声,歪着头道:“郎君既疑我,不若另寻高明?” 霍去病眉峰微聚,她揪住了他的弱点,他现在确实需要她,索性转了话头,“这两年间,为何你舅父不亲寻亲姊义妁?” 殷陈相绞的手指松开,露出一个灿烂笑容,“他从前便与我姨母势同水火,现在又忙于杀人,怕是顾不过来。” 殷陈了解霍去病,他能同她斡旋良久,便说明他需要自己。 她不徐不疾,缓缓走上前,在案前站定,而后倾身贴近霍去病,凝视他眸中的倒影,“郎君若要逼问我,可问不出什么了。” 霍去病点点案面,“你进入破屋时检查了周围?” “自然。郎君难道不了解我?”她弯眸一笑。 “没有发觉屋中有任何异常吗?”霍去病步步紧逼。 殷陈依旧笑问:“郎君有何发现?” “自入圈套的戏码,还要演多久?”他掏出一张沾了香灰的帕子丢过去。 殷陈接过那张帕子,眼眶微眯,哂笑道:“我偏要瞧瞧,设计此圈套之人是否能杀了我?” “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