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身烟青色袍服,腰间白玉带钩,丰神如玉,果真是有匪君子,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殷陈想起二人初见时,他的刀只差一寸便会劈开她的头颅,她仍不可救药轻薄了他一次。 当然,代价便是被拧着胳膊疼晕了过去。 她朝霍去病走过去,“霍郎君今日真是风姿绰约。” “我瞧姑子在狱中过得倒是挺风生水起的。”他听狱卒说了她这两日同牢中女囚打得火热的状况。 “那还得靠郎君这两日的关照。”殷陈走到他身边,见他身上衣袍洁净,坏心眼地凑近他。 霍去病嗅到一股馊臭的气息自她身上幽幽传来,戒备地退了两步,生怕她如在流沙初见时那般径直袭上来。 殷陈丝毫不觉自己身上被腌入味了,只笑眯眯仰头看向霍去病,“对了,那女囚对郎君情根深种,郎君有空可去瞧瞧她。” 她一脸谄媚,可那双眸子依旧清冷得很,像一块坚冰,镶在她脸上,极不相衬。 两日的牢狱之灾似乎对她无甚影响,还当起了传话人。 “我没空。”霍去病冷声回绝。 “好狠的心。”殷陈作捧心状,一脸受了伤的神情。 霍去病点了点额头,“姑子作为一个倡伎后代,表演真够烂的。” 殷陈皱了皱鼻子,懒得理他话中的揶揄之意,打量起长安盛景来。 长安街道分为三条,笔直广阔,除了中间驰道不能行走外,驰道两旁以水渠分隔出供人行走和车马驰行的行道。 道旁种植桑榆,城内街衢通达,里弄近千;东西市九个市场一齐开业,不同的货店列于不同的路边,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摩肩接毂。 果真天下最繁华处,长安是也。 “姑子的住处可寻好了?”霍去病看她这副毫不在乎的样子,问道。 殷陈脚步轻快雀跃,“郎君放心,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定会找得到住处的,城外那个破屋死了人,应当没有人敢占着,我便去那处将就将就呗!” 霍去病蹙眉,“你真要住在那处?” 殷陈摊手,表示自己两手空空,“郎君瞧我可还有的挑?” “收拾收拾,明日得入宫去。” 殷陈应了一声,“好。” “姑子不好奇为何进宫?” “郎君能随意进出廷尉府,那李右监又对你毕恭毕敬,我猜,郎君定是个贵人。我若为郎君办事,可否得些报酬?郎君知道的,我一个弱女子,在这寸土寸金的长安若是没点钱财,是很难活下去的。”她朝霍去病眨眨眼,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身上的短褐已然瞧不出原本颜色,原本束成高髻的青丝半散了下来,鬓边那缕原本别在耳后的青丝随着她微微歪头而滑落下来,随着微风飘动。 一张脸比墙根下的乞儿还脏,偏生脸上那双眼黑白分明,故作可怜也叫人讨厌不起来。 耳上的茵陈花耳饰在阳光下泛着亮光。 霍去病挑了挑眉,“弱女子?是指我眼前这个能手刃八十七个匈奴壮丁的殷姑子吗?” 殷陈见这招对他不起作用,鼻子里哼出一句,“霍郎君竟如此吝啬?” 霍去病睨了她一眼,“殷姑子这样聪明的人,在长安大展拳脚的机会多的是,譬如,最近长安闹鼠患,姑子便可去除鼠。” “你拿我当猫子哇。” 霍去病笑了笑,抬步往前走去。 “霍郎君家里要不要除鼠哇?” “我家已有猫子了。”他顿了脚步,补充道,“当然,你若有本事,我会考虑给你报酬。” “如此,那我定会好好表现。”殷陈立刻跟在他身后喜笑颜开表态。 “你还要跟着我回去除鼠?”霍去病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尾巴,终是提醒道。 殷陈噢了一声,转身离去。 她走了几步,忽听后边霍去病的声音再度响起,“站住,我懒得去寻你,这段时间你可暂住我家中。” 霍去病的冠军侯宅坐落于宣平里,长安权贵多数居住北阙,亦有小半分布在长安东北角的宣平里。 清平坊路边种了姻脂梅,现在正是青梅成熟的时节,枝上缀了拇指大小的青梅,压弯了枝头。殷陈嗅着梅子香气,“这梅子可以摘吗?” 霍去病看着舒展着枝条的梅树,这是他立宅后今上着人从上林苑移栽过来的,抬手折了一枝青梅,递到殷陈面前。 殷陈接过梅枝,摘下一颗青梅在干净的衣袖内侧蹭了蹭便丢入口中,酸涩汁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