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卫子夫。 “皇后身份尊贵,郎君为何偏会选中我?” “因为殷姑子是个极好的医者。” 这是她两月前救了秦霜时的自夸,没想到竟被他记住了。 殷陈的确对自己的医术颇为自信,“我确是个极好的医者,但郎君就如此轻率将我带入宫的话,不怕我闯祸吗?” 霍去病唇边漾出一丝笑意,嗓音清醇,“我相信姑子是个极会权衡利弊之人,断不会做出那等事。” 殷陈挑了挑眉,她并不认为他会无缘无故信自己,恐怕只是皇后的病症已然到了十分紧急的地步。 不过,既能入宫,或许能去寻姨母旧识,她本还忧虑如何寻找突破口,如今看来倒是歪打正着了。 殷陈又同他说了两句,起身欲走,却又被他叫住,“姑子留在廷尉府的物件我等下着人送来,若缺什么便同香影鸾芜说。” 殷陈朝他一笑,“多谢郎君。” 阿大指挥仆从将殷陈的物件从廷尉府搬了过来,“姑子瞧瞧可有遗漏?” 殷陈检查了一番,确定并无遗漏,对阿大道:“可否给我备些空简?” 阿大立刻着仆从人搬来数十卷空简,“屋中若还缺甚,姑子尽管吩咐。” 殷陈摆手,“多谢,我只要空简就够了。” 将箱子抱进屋中,殷陈抽出绸布包着的紫竹箫,仔细擦拭了一番,她将萧置于唇下,吹出一曲,箫色低沉委婉。 阿大方跨出东厢,忽然听到箫声悠悠传来,凝神听了半晌,忽听背后有人道:“阿大,发甚么呆?” 阿大回过神,忙朝身后人行礼,“郎君,殷姑子的物件都从廷尉府拿回来了。” 霍去病往前走,“可查到义纵这两年的动向?” 阿大跟在他身后,“他继任定襄太守这两年,治下手段严苛,较之张汤有过之无不及。他也曾私底下派人寻过义妁,一直没有结果。” “义妁的线索呢?” “查到一个曾与其相熟的宫人,不过,那宫人道要见君侯。” 二人行走在廊下,阳光透过窗棂流转在身上,光影变幻间,他的声音传来,“见我?” 阿大跟在他身后,微垂着头,等着他下一句吩咐。 却见前边的少年脚步顿住了,“那我便去见她一见。” “君侯,平阳侯到了。”有仆从来报。 话音未落,一个少年便从走廊那头窜了出来,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许久未见了,有没有想我?” 霍去病一把拍开曹襄的手,径直转身岔入后院小径。 少年与他穿廊而过,越过几处楼台,往后院小阁而去。 到了小阁,曹襄一屁股坐到凉席上,用纨扇胡乱往脸上扇着风,也不说话。 霍去病终于瞧他一眼,“寻我何事?” 曹襄知道霍去病这人冷淡惯了,拽了颗浦桃丢到嘴里,“明日是皎皎生辰,我们该备甚礼?” “你备便好了,我实不会讨女子欢心。” 曹襄哀嚎一声,“你这数月不在,鸡鞠大会都无甚乐趣了。” “哦?难道不是我在胜负才没有悬念吗?”他将缣帛收好,笑道。 几个侍女端着冰饮果实进入小阁。 其中名为鸾芦的侍女最是出挑,她微微垂着眸,琼鼻朱唇,就连自小便见过许多美人的曹襄都不禁侧目,霍去病却视若无睹,略一抬手,侍女们有序退到阁外。 “诶,话虽如此。你回长安两月,却怎的同我生疏了一样。”旁人都道他骑射俱佳,却不知他亦是难得的蹴鞠高手。曹襄有时候都想将他的脑子挖出来瞧瞧,都是一同长大的少年,他缘何样样都拔尖。 霍去病莹白的指节映在剔透的琉璃杯上,端起杯子饮了一口冰饮,“若能生分,早在你回平阳的时候便生分了。都定了亲的人了,还这般不稳重?” “我这不是许久未见你了。我可不管,皎皎生辰你必得到场,否则她会不理我的。”曹襄几刻坐直,“你这小阁是真凉快,我要给皎皎弄一个。” 霍去病哂笑一声,放下杯盏,“你可知义妁?” “我自知道,她可是河东的著名人物。”曹襄用纨扇敲着脑袋,“说到她,去岁我母亲头疾频发,我本想寻她诊治,却一直寻不到她。” 霍去病沉吟半晌,捻了盘中一颗剥好去籽的浦桃丢入嘴中,又擦了擦手上汁液,“如此,你若替我查出她最后下落,我便随你到场。” 曹襄打了个响指,“一言为定,你可莫要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