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格格生辰宴之后,宝亲王特意把永璜叫过去,当着和亲王的面狠狠训斥了一通,让他以后不要再不自量力,即便赢了,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
宝亲王的言语极尽贬低之意,一旁的和亲王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宝亲王想训斥儿子自然没人多嘴,可永璜都这般年纪了,还当着他一个外人的面训斥,他的好四哥分明是借着训斥永璜在警告他,说到底还是他连累了永璜。
不过永璜的表现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永璜直直跪在地上,低头敛眉,饶是宝亲王的言辞激烈,他的表情始终没有任何变化,丝毫没有普通孩童被训斥时的窘迫。
宝亲王显然不满意永璜的表现,刚想开口罚他回去跪两个时辰,和亲王见势不好,赶紧乐呵呵地笑着出来打圆场。
“四哥别见怪,都是愚弟的错,永璜不过是被我拉着不能推辞,到底只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也没闹出什么事来,四哥何必气恼,永璜还年幼,四哥要罚就罚我吧。”
他的话说得很漂亮,态度还和原先一般不着调,宝亲王的视线从二人脸上扫过,气却消了大半,他转念想到一事,语气温和得十分骇人。
“既然五弟替你求情,那我便饶了你这一回,我瞧你和永瑛关系倒不错,你五叔待你这般好,你可千万不能忘了你五叔的恩情。”
说完他就拂袖而去,只留下弘昼和永璜面面相觑,弘昼瘫坐在椅子上,语气中满是懊悔,“完了,完了,五叔对不起你,五叔也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永璜慢慢站起来,揉揉自己酸疼的膝盖,刚才宝亲王的话他也听懂了,五叔哪里是害了他,这分明是帮了他。
“五叔说哪里话,阿玛说得对,以后还得承蒙五叔多多照料。”
弘昼这下是真有些懵了,以他对永璜的了解,对方不可能不明白自己阿玛的意思,他这回是真不知道,这个小祖宗啊,到底是要做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永璜过得十分悠闲,每日读书习武,闲下来就和永瑛一道玩耍,仿佛外头的各方势力争斗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众人都没有注意到,永璜的两位哈哈珠子近日频繁在以各种名目进出圆明园。
进了七月之后,永璜突觉心中不安,他原先只以为是天热心烦气躁,并没有放在心上,七月初三,永璜和往常一样早起读书,多年之后,永璜依旧觉得这一天的记忆十分模糊。
刚用过午膳,永璜正准备换衣歇息,留守在乾西二所的进保急匆匆赶到圆明园,随即福晋便派人将他叫过去,说是有非常要紧的事。
永璜心跳如擂鼓,身体开始止不住颤栗,进保过来传信,传的自然是宫里的消息,这个时候福晋把他叫过去,莫非是额娘出了事。
他的脚步有些踉跄,曹青和马昌赶紧左右扶住他,他们伺候永璜这么多年,还是头回见他这般慌张的模样,曹青最先反应过来,表情瞬间也有些慌了,扶着永璜的手微微颤抖。
福晋在正厅等着,瞧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应当也猜出了一二,屋里一时寂静,永璜静静地等待着福晋的宣判。
事发突然,福晋也有些不忍,只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些。
“永璜,你切莫太伤心,适才进保过来传信,富察格格早上突然晕厥,那拉妹妹请了几位太医诊治,也未诊出具体病症,只说富察格格突发恶疾,怕是,怕是时日不多了,王爷开恩,特许你回去尽孝,你这就回乾西二所,去见见你额娘吧。”
适才来的路上,永璜的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种猜想,却没想会是这样的噩耗,他再也支撑不住,直直跪在地上,他很想哭,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了哭的力气。
额娘的身子向来康健,太医曾多次替额娘诊脉,都没有瞧出任何问题,怎会突染疾病,他猛地想起前些时日宝亲王对他的训斥,莫非,莫非额娘是受了他的连累。
他低垂着头,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踉跄着往外走,曹青和马昌想过来扶住他,却被他躲开了,等到了马车前,他几乎是半爬着上了马车。
他的拳头狠狠砸在车壁上,不多时手上已经满是鲜血,他抬起头,眼神里除了悲伤还有彻骨的恨意,他的拳头一下一下继续砸在车壁上,一个念头却越来越清晰,不,他不能现在就放弃,他一定要报仇,为额娘报仇,也为他自己报仇。
若额娘的死真的与宝亲王有关,哪怕拼了自己这条命,他也绝不会放过宝亲王,他会一点点夺去宝亲王最在意的东西,他一定要让宝亲王也尝尝自己和额娘曾经遭受过的痛苦。
马车外的曹青仔细听着里头的动静,若是永璜放声痛哭,或许他还能放心些,可永璜越是冷静,他就越是担心,眼见着快到宫门口,曹青嘱咐马昌驾好车,自己则咬牙钻进了马车里。
曹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永璜的手上胳膊上满是鲜血,却依旧一下一下砸着车壁,他直接扑到永璜身上,抱住永璜的两条胳膊。
“主子,您一定要保重,若是小主瞧见您受伤,一定会很心疼的,如今小主的情况还不知如何,您更得保重身子,咱们还得替小主报仇呢。”
永璜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任由曹青替他包扎,木刺深深扎进了他的手掌,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