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众人都疲惫不堪,凝尘嘱咐格格们自去休息,自己则留在冬栖院陪落月说说话。
落月的脚腕已经包扎好了,她把大福放在里侧,起身给凝尘郑重行礼。
“这两日的事,多谢凝尘妹妹替我周全,此番恩情,落月定没齿难忘。”
凝尘赶紧上前一步将她扶起,“姐姐无须多礼,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还是多亏了永璜,也是因着姐姐平日潜心礼佛、与人为善,才有了这善果。”
旁的不说,单从抄写佛经的恒心和耐心上,怕是后宫没几个人能比得上落月,凝尘倒不担心其他的,她留在冬栖院也是想着等永璜回来之后商量一下说辞,免得在王爷和福晋面前说漏了嘴。
“姐姐快和我说说,你在晕厥前后可有什么知觉?可知是何人害了你?”
听她说到这个话题,落月有些心虚,可她也不能说大半是历史上哲悯皇贵妃的命数影响,她微仰着头,做出思考的模样,既然如今大家都把猜测往鬼神身上靠,那她便往这个方面引导。
“也没旁的,倒是在晕厥前似是瞧见隐隐佛光,之后便没了任何知觉,等我再次清醒,眼前是一片光亮,看不清具体的景象,之后的事妹妹也都知晓了。”
凝尘沉思片刻,才缓缓点头,她原先还以为是有人朝落月下手,让太医把冬栖院各处都细细查探过,却始终没发现什么异常,她自幼饱读诗书,不大相信鬼神之事,听完落月的话,倒觉得没准还真有所谓的鬼神之力。
她把落月的说辞反反复复咀嚼了几遍,最后长舒一口气,这样也好,她也算能和两位主子交差了。
她代福晋管家的这几个月,先是苏格格艰难产子,然后是小高氏月事不止,如今落月也出了事,难免会被王爷责怪管家不力。
她如今就盼着福晋赶紧回来,她好把管家的重担交出去,以后若是再有需要管家的时候,干脆就学着落月的样子装病算了,省得还要处理这么多麻烦事。
落月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瞧见她紧蹙的眉头慢慢松开,这才微松口气,凝尘这一关算是过了,不过要怎么和永璜解释却是个难题,永璜心思敏捷聪颖,而且对落月非常了解,这套说辞怕是糊弄不过去。
“想来菩萨是被姐姐的诚心打动,有菩萨保佑,妹妹就放心了,我院里还有些事,若是永璜回来,还要烦请姐姐遣人告知,我有要事和永璜商议。”
“多谢妹妹费心,这两日妹妹着实辛劳,早些回去歇息吧。”
送走了凝尘,落月示意孙凉把院门关上,然后把所有宫人叫过来,将刚才给凝尘的说辞复述了一遍,众人自然不疑有他,秋诗喜极而泣,她早就打定了主意,若是小主去了,她就一头撞死,陪着小主一道去阴曹地府伺候。
“经历这一遭,我已经决定潜心礼佛,孙凉明天还得往侧福晋院里跑一趟,说我想在冬栖院建个小佛堂供奉。”
“小主放心,奴才一定将此事办好,以后咱们定会虔诚礼佛,多为小主积福。”
孙凉的眼神异常坚毅,这下轮到落月哭笑不得,她虽嘴上说着潜心礼佛,但主要目的是让自己先前的说辞更加合理,更是为了躲避以后后宫的纷争,“不用不用,自己给自己积福才算虔诚,若真有诚心,佛祖自会保佑。”
众人点头如捣蒜,主仆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各自散去,落月单独把多喜留下,秋诗从里屋把毛毯包裹着的大福取出来,几人小心地替它擦净身上的血迹,动作异常轻柔。
原先秋诗和多喜只把大福当成普通的畜生,可今日却是多亏了大福才把小主唤醒,他们恨不得把大福供起来,给它塑个金身。
“多喜,还得麻烦你去猫狗房打听打听,有没有将大福的尸身火化的法子,记得把烧净的骨灰带回来,多费些银钱也无妨。”
猫狗房对猫狗尸身的处理方式大多是挖坑掩埋,可若是贵人的猫狗,还会有更体面的埋葬方式,多喜若有所思,他记得今上先前最钟爱的一只狗仿佛就是用的火葬。
“奴才明白,奴才定然会替大福处理好后事,只是这骨灰,未免有些不吉,还请小主三思。”
落月和秋诗合力,给大福穿上它生前最爱的一件小衫,亲昵地抱紧它微凉的身子,“若无大福,怕是要下葬的就是我了,我想把大福的骨灰也供奉在佛前,期望佛祖保佑它投个好胎。”
多喜小心地从落月怀里接过大福,秋诗塞给他两张银票,用作打点之用,望着落月和秋诗期待的眼神,多喜胸中似是燃起了满腔豪情。
一直到午膳前,永璜才赶回来,他和马昌俱是出了一身的汗,孙凉拉着马昌去后院洗漱,秋诗则开始张罗午膳,母子两个在里屋说起了悄悄话。
永璜伤处包扎的雪白细布上已经渗出丝丝血迹,落月心疼地替他将细布换下,露出了血肉模糊的手掌,落月的眼眶瞬间红了,眼神里满是自责和心疼,自己不过是晕厥了一场,却害得永璜受了这么多罪,可偏偏自己也不能和永璜吐露实情,她实在不是个好额娘。
“额娘莫哭,这是索住从宫外寻来的上好伤药,不过几日儿子就能痊愈,额娘身子还没好全,莫要因着这些小事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