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和永璜的奏章前后脚递上,朝臣们面面相觑,一位是皇上看重的亲弟弟,一位是皇子,这般阵仗一瞧便是皇上的意思。
几位军机大臣已经早一步知晓此事,既然皇上主意已定,他们难不成还要违逆皇上不成,重臣们不反对,旁的朝臣也不敢言辞太激烈,最后只有几位御史简单争辩了几句,弘昼和永璜一一驳斥回去,这事就算过了明面。
之所以这般顺利,根本原因还是在于,皇上是天下之主,国库的钱虽说属于大清,但本质上也是皇上的钱,把关税收入划到皇上的私库,不过是从左兜掏到右兜而已,又不是这笔收入以后就不在了,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当然也有朝臣因着旧怨借此事弹劾弘昼和永璜,尤其是提到弘昼的荒唐举止时,弘昼面上云淡风轻,其实耳朵早就红透了,他这都是迫不得已啊,迫不得已。
总体来讲弹劾永璜的人并不多,一来永璜刚封了爵位,朝臣们还在观望皇上的态度,二来有富察氏这个姻亲在,即便不看永璜的面子,也得看富察氏的面子,至于私底下有多少人暗暗议论就不得而知了。
大朝会之后,弘昼直接“病倒”了,事情既然已经办成,弘昼也算功成身退,皇上很慷慨地给了弘昼两个月的假,并让讷亲暂代弘昼掌理内务府。
如此一来,讷亲在户部的精力自然不比以前,两位尚书一位有兼职,一位以年老为由三天两头请假,永璜简直要一个头两个大,幸好两位侍郎得力,要不永璜也快顶不住了。
永璜白日在衙门办公,回到阿哥所还要处理商号、茶楼和书斋的事,恨不得多一个分身帮自己做事,往后院去的次数自然随之减少。
伊拉里氏身边的嬷嬷暗暗着急,眼见小阿哥一日日长大,自家福晋还没有消息,这样下去对福晋来讲着实不利。
“福晋,这个时辰贝勒爷应当回来了,可要往前院送碗参汤。”
伊拉里氏正在看账,过两日便是小阿哥满月宴,富察家自然也要赴宴,万事更得准备周全,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去。
听完嬷嬷的话,伊拉里氏揉揉酸涩的眼睛,“我记得今日膳房不是熬了几盏鸽子汤吗,挑两盏汤色鲜亮的送到前院去吧。”
“福晋,您……”嬷嬷欲言又止,伊拉里氏微叹一声,她明白嬷嬷都是为她着想,免不得多虑了些。
“前院书房的宫人都被秋画姑姑教导得老实本分,大爷在前院忙得也是正事,若我一会儿送碗参汤,一会儿问个安,反惹了大爷的烦,况且孩子这事也得看缘分,嬷嬷以后莫要再提及此事,快瞧瞧满月宴的物件有没有整理齐备才是正理。”
那两盏鸽子汤终究还是没送到前院,东二所后院安静得吓人,就连孙嬷嬷奉皇后之命来送东西,回去都忍不住感慨,她在宫里这么多年,算是第二回见到这般平静和谐的后院,至于第一回应当是和亲王府的后院吧。
满月宴当日,永璜请了半日假,与福晋一同迎客,两人同进同出,永璜对福晋多有关怀,倒让几个原本想看热闹的宗室亲眷歇了心思。
小阿哥出生之后,皇上便命礼部开始为皇孙择选名字,礼部提供了几个备选,最终定下了“绵”字,寓意福泽连绵,满月宴开始不久,李玉便带着圣旨到了东二所,宣读了小阿哥的名字“绵恩”。
圣旨的到来将宴席的气氛推向高潮,小阿哥被嬷嬷抱着在前院只露了露面,就被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各种好话都连珠串似的说,皇家宗亲虽不爱雪中送炭,却最擅长锦上添花,不过动动嘴皮子的事,对他们而言简直算是基本功。
刚出了月子的富察氏身形已经恢复了大半,为了能让女子生产后尽快能再次服侍,宫里有许多秘传的妙招,不过这些方法对女子来讲实在痛苦了些,饶是富察氏这般好教养,都忍不住痛呼出声。
富察氏抱着绵恩,亦步亦趋跟在伊拉里氏身后,伊拉里氏也对他们母子多有关怀,就连太后身边的大嬷嬷也挑不出错,一顿宴席结束,永璜后院妻妾和睦的美名便传了出去,当然也有人不屑一顾,都是大家出身,谁不会做戏,私底下指不定早就撕破脸了。
作为绵恩的亲玛嬷,落月早早让内务府做了许多婴孩用的玩具,标准都按照当初永璜的来,绵恩现在还太小,等过几个月就能派上用场了,宫里的孩子被拘得太紧,也就六岁以前能轻快些。
永璜拿起拨浪鼓轻轻摇晃,清脆的声音吸引了绵恩的注意,绵恩伸手想要去抓,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口水也流了不少,富察氏用柔软的巾子擦去他嘴边的口水。
永璜的眼神柔软了几分,幼时额娘也是这般细心照料着他,他从小便拥有许多旁人没瞧见过的玩具,那时的他唯一的梦想便是能把鼓打好,那面小鼓还放在前院书房,许多事却早已物是人非。
他一时心中怅然,匆匆换好衣衫往谦安堂去,落月正在写话本,瞧见他进来赶忙将毛笔搁在笔架上,“今日怎么过来了?你不用总想着我,别耽误了正事,我让内务府新做的摇篮送来了,正好待会儿一道带回去。”
落月坐在桌前,虽是暑夏腿上依旧盖着毯子,屋角只简单放着个融化了一半的冰盆,书房里有些许闷热,永璜嗫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