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是去游山玩水的,永璜又让秋画加了两成行李,对于皇上送来的那两位画师更是好吃好喝养着,十足“乖乖好孩子”的架势。
自五阿哥永琪之后,宫中迟迟没有皇子降生,随着绵恩的出生,紫禁城的注意力也从皇子转移到皇孙身上。
东二所如今有一位有孕的福晋,还有一位不满周岁的小阿哥,一时一刻都不能轻忽,永璜离京之后,秋画便做主关了院门,又与福晋商议过,干脆把前后院所有进出的门全部关闭,每个出口都由专门的宫人看守,以防有脏东西混进来。
皇后和落月都已经让宫人送来消息,没有特殊情况不用到她们宫里请安,宫里人多眼杂,不论是福晋还是小阿哥,哪个被冲撞到都不是小事。
这番架势直接让一众想与东二所拉近关系的人家傻了眼,莫非大阿哥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做“孤臣”不成。
如今暑热已经褪去,正是最凉爽舒适的时节,永璜也不着急赶路,遇上好景致就让画师画下来,尝到好吃的就买下来带回去给落月尝尝,若没有礼部官员时常在旁唠叨,倒也算是一次惬意的旅行。
等他们一行人到了济南府,永璜更是放缓了脚步,慢慢欣赏着沿途景致,品尝当地特色美食,原本礼部的官员还想再催促几句,时日长了也被永璜感染,整支队伍俨然变成了一个“旅行团”。
因怕给人落下话柄,济南府之行包括绕路产生的花费永璜全都自掏腰包补上了,他在外说的是因着自己的私事往济南府去,没理由还要花国库的银子。
不过再惬意的时光总有结束的那一日,从济南府出来,永璜身上的慵懒劲儿立刻褪去,快马加鞭往曲阜赶,这般变化惊呆了一众礼部官员,其中一位老大人更是要泪流满面,贝勒爷,您总算想起此行的正事了。
本次祭祀大典前后持续十五日,礼节甚为繁琐,先行一步的礼部官员为永璜介绍整体流程,永璜站在巨大的孔子像前,猛然想起了幼时启蒙时的趣事。
《论语》是他学完识字三件套即《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之后学习的第一本经义,对他影响甚深,尤其是“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在他最迷茫的时候指引了方向,如今自己的境遇早已不同,再去读《论语》,又有了不同的感悟。
祭拜之余,免不了要与孔家人和当地官员打交道,永璜每回都拉上礼部右侍郎,绝不单独与任何人相见,对他们的暗示也全当听不懂,久而久之,他们也逐渐歇了心思。
永璜对歌功颂德的场面话没什么兴趣,但凡在尚书房待过的,哪怕是学渣,闭着眼睛都能说上几个时辰,还不带重样的,他一边应和一边分出一半的精力思考济南府分号之事,三舅舅的想法着实有些大胆,主意倒是不错,不过如今时机却不成熟,还得过两年再议。
不过在旁人看来,永璜的架势却很能唬住人,等到祭祀大典结束,“尊师重道、恭敬谦和”等许多好标签不要钱似的贴到永璜身上,远在紫禁城的皇上得知此事后,还专门给永璜写了封“家信”,里头的话肉麻得让永璜怀疑是不是找了代笔。
虽说是家信,可知道皇上给永璜写信的人也不少,永璜很乖觉地按照更肉麻几分的程度回了几封,倒也没说什么大事,除了问安之外,便是把画师的画作随书信一同寄回去,一来一回之间,俨然一出父慈子孝的好戏。
皇上“深感欣慰”的结果,便是东二所又多了两位格格,而且两位格格的出身还不低,简直是双重麻烦。
永璜有些无语,皇上这是嫌他的后院太平静了是吧,不过没关系,只是两个格格而已,连玉牒都上不了,只消好好安顿,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秋画得了永璜的书信,将阿哈觉罗氏和董氏旁边的一处院子收拾出来,又按照份例拨了宫人过去伺候,两位格格原本还想去给伊拉里氏请安,也被秋画以福晋身子不适为由挡了回去。
两位格格也曾想过给家中送消息,却发现东二所被秋画管得滴水不漏,别说送消息,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后脚秋画就知晓了,她们也只能期盼着,等大阿哥回京情况能和缓些。
祭祀大典结束之后,永璜一行人一路快马,终于赶在颁金节一系列庆祝活动开始前返回了紫禁城,稍事整理仪容,便去了养心殿向皇上复命。
因着多是骑马赶路,永璜的肤色比出发前深了两分,手上也被磨出了几个茧子,身子骨却愈发壮实,原本身上那股少年气也逐渐被成熟的气息取代,只需稍稍抬脚便可轻松迈过养心殿高高的门槛。
永璜带回来的东西已经先行一步被送到了寿康宫、养心殿和长春宫,并不甚贵重,但颇为精巧,显然是费了心思的,御桌上的笔洗就是永璜送的,团花的图案与桌上其他物件有些违和,让人一眼就能瞧出独特之处。
望着恭敬侍立在殿中的永璜,皇上越看越满意,当着几位大学士的面,夸赞永璜“孝顺知礼”。
这般好名声传到弘昼耳中,弘昼轻轻嗤笑两声,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永琏早夭之前,永璜的名声分明是“顽劣不堪”来着,不过短短几年,风向就彻底变了,实在可笑得很。
永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