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还道她是真性情!如今再回头想想,他媳妇干的那些事儿,就没将他们这个家放在心上!
何水生头一次生出了一股豪气。人都说大丈夫何患无妻?他不是大丈夫,但也不供着个狠心抛夫杀女的女人!
只现在她还有用,何水生收敛了怒气,终究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等到去了梧州,这妇人若是再如此,别怪他翻脸无情。
小么娘吭哧吭哧地在前头拉车,小么奶则一手拉着自己的孙女孙子蹒跚在后,好歹队伍走的不快,她们倒也能跟的上。
只没过小半个时辰,小么娘便不干了!她平日里哪里干过累活儿?不都有汉子干呢。
“阿娘,我实在拉不动了!要不你跟我换换吧?”
将绳子扔在脚底下,小么娘气喘吁吁地说道。
小么奶也没觉得意外,白愣了儿媳一眼,道,“整天里就只知道吃睡,瞧人家红英娘子,一个人带着娃儿,吃喝拉撒都要顾着!还有咱隔壁的阿燕娘子,也是一个人推着车呢!”
阿燕听到小么娘的话,停下车子抹了一把汗,道,“婶子可别夸我,我们可没人帮衬,自个儿不努力可咋整?再说了,咱们乡下女人,又不学人家二郎媳妇一般的千金娇小姐,针线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咱们打小自是练了一把力气,推车有何难的?难道比二郎媳妇识字看书还难?也就是婶子你这家婆人好,我就没摊上这般疼儿媳的婆家,哈哈,只能自食其力了。”
阿燕也看不惯小么娘,又不是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娇女儿,还整天横草不拿,万事都指望着男人和婆婆。
阿燕的丈夫叹了口气,轻拽了一下媳妇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多讲。
不远处,若是这番话被他那阿娘还有妯娌们听到,又是一阵鸡飞蛋打。
他如今也想开了,自己的妻儿自己护着,可那边也是他的亲爹娘,已经闹僵了,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阿燕撇撇嘴,不再说话。
哪成想,小么娘率先不干了,立马摆出撒泼打滚的架势,往地上盘腿一坐,开始哭闹起来。
“方燕,你个不要脸的泼妇!我家的事儿要你管?活该你受了十年磋磨,还不是你家汉子是个怂包?瞧瞧你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厉害?咋了?刚分家出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就是那受苦的劳碌命,属驴的!赖谁?赖你自己个儿!”
小么奶心头一突突,好嘛!这个四六不懂的,这话说的是把人往死里得罪呀。
赶紧呵止她继续胡乱咬,“小么娘,你赶紧给我住口!”
方燕早就怒发冲冠了,指着她便破口大骂。
“你个臭婆娘,咱们何家村谁不知道你又懒又馋?也就是仗着你家水生向着你,你家婆婆是个好的!
就你这样的老婆娘,落到别家还能有好?我怎么了?我们家可不是越来越好!眼馋死你!
怎的了,现在你家水生伤了,还不赶紧伺候着,走了这点儿路就喊累了!你家婆婆忙前忙后的时候,只见你睡懒觉了!”
说完,又对着何水生道,“水生兄弟,你也好好管管你婆娘,这女人是一点儿不把你们的命当命呀!”
她也是女人,还是曾经被婆母磋磨的女人,按理说应当向着小么娘,可这女人隔三差五地给自己找麻烦,养了一身懒肉不说,还在外面说三道四,说她巴结着方氏云云。
简直不要太得瑟!
方燕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为此,平日里两人也没少针尖对麦芒,大打出手也是有的。
“你这个泼妇,看老娘不撕烂你的嘴!”小么娘说着便准备扑过去。
“老娘怕你还是咋滴?有本事干一架!”
方燕则撂下绳子,卷起袖子准备大打一架,她就看不惯这妇人咋啦?前些天还顺手牵羊,拿走了她家的一大个土茯苓!
士可忍老娘不可忍。
很快,两个妇人便扭打在一块儿,旁边几家人急忙拉架,总不能真的在这儿打起来,耽误行程。
方燕被一劝,冲动的头脑立马冷静下来,是呀!这可是狗熊岭,若真的把狗熊给引出来可就麻烦了。
“得了,咱俩别打了,等出了林子再比划比划!让你多吃几天好饭长长劲儿!”
“哼,就知道你怕了。”
小么娘胡乱地拨了拨凌乱的头发,恶狠狠地瞪了方燕一眼。
方燕丈夫趁机不好意思地看了小么奶一眼,道歉的意味十分分明,随后,赶紧拉了媳妇走。
方燕回头对着小么奶跟何水生笑了笑,“婶子,我走啦!瞧你这儿媳妇,劲头儿可足着呢,都能跟我打架!你们呀,别担心累着她,多锻炼锻炼好…”
“行,你说的对!我这儿媳妇身强体壮,比你可壮实嘞,你都能拉车,她有啥不能的?”
小么奶眼睛一亮,拉着一双孙子女扬长而去。
至于何水生?半点儿也没搭理他婆娘递过来求助的眼神儿,依然闭着眼。
后头有妇人催促声响起,“赶紧的!在前面磨磨唧唧地干啥?装什么望夫石呢!你汉子好好地躺在板车上呐!”
“赶紧滴,小么娘,你瞧你家板车上才多点儿重量?你婆母肩上背着的也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