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已经彻底醒了,何三郎也挺高兴的。二哥说他是个官儿,自家救了当官的,说起来也是大功一件了吧?
于是,笑嘻嘻道,“不是我救了你,不过也差不多了,是我家里人救了你。白日里见你躺在溪边,浑身是血,是我大哥他们将你带回来,二嫂给你诊治了。你命真够大的,从那么高的山崖上跌落下来都能活,阿爹说你福大命大!”
见他少年心性,说话率真,姜怀永心中的戒备放松了几分。淡笑道,“那真是多谢小哥儿一家了。如小哥所言,不日前我进山寻找山珍,不小心便失足掉落悬崖,幸而我命大,被半山腰一处歪脖松挂住了衣服,减缓了跌落的力道,这才得以存活。”
何三郎一回忆,那半山腰好似是有一棵松树。至于是不是歪脖子的?那就不记得了。
只这人说是来寻山珍?
得了吧,欺负他人小脑袋瓜子不灵光?不过,面儿上依然一派憨厚,显得兴趣十足。
姜怀永自然不会继续这话题,便挑着话头询问他们从哪儿来,为何逃难?如今又打算去哪儿?
何三郎道他们本是荆州人士,如今蛮人入境,家里收成也不好,便想着去梧州讨生活。
荆州兴安府?
姜怀永自然是知道外面的情况的。荆州王反了,这些人逃的还挺及时,否则日子不会太好过。看起来他们似乎是荆州城外的农人,若是不逃的话,也会尽数沦为蛮人的阶下囚。
这么一想,语气上也多了一分亲近。同时也惊讶于他们能从荆州顺利走到这里,这马上就要出了崇山峻岭,进入官道了。
何三郎有些小得意,道,“还行吧,咱们一路上也是遇山过山,遇水涉水,还打过狼群,猎过狗熊,走到如今这处,实在是九死一生。”
呦呵,姜怀永还道这群人运气好,一路上没遇到什么困难挫折,原来也不尽然,该遇到的还是遇到了。不过,这少年看起来不像是很聪明的样子,还猎杀狗熊?吹牛有些过了吧?便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反而问道,“那前面的人也是你们村人?”
何三郎往头前一瞧,“他们呀?是隔壁村子的,只他们村大部分都死在蛮人手里了,只剩下这些汉子和几个大婶了,我们也是在路上遇到的。”
原来如此,也无怪乎他多想。一来牛虎等人身上有一股刻意收敛的匪气。二来这群人又没有携老带幼的,倒是不像出来逃难的。
听闻他们已经同行了一路,也便更放心一点儿了。
聊了一会儿,姜怀永才晓得,眼前这少年是守夜的,想不到这村民队伍里竟然还有严格的守夜制度,怪不得能从林子里安然而退,恐怕不仅仅是运道好。
过了一会儿,他实在是体力不支,这才昏昏沉沉地又睡过去。
至于何三郎,这时才恍然发现,自个儿根本没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反倒是被套出了不少话。
唉!读过书的就是八百个心眼子!大嫂所言不差!
何三郎挠挠头,决定不再跟这人说话了,以后还是要让二哥二嫂来对付他。
翌日,何二郎听说那人醒了也不意外,倒是同他想象的一样,是个十分聪明的读书人。
不单是读书人,人家还是大盛四年的进士!
“啥!你说进士!”方氏惊讶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手里的碗都要拿不住了。
“我滴个乖乖来,这可是进士老爷,咱们村就没出过进士老爷!传说可都是要立碑的!”
“那可不是,听说他是同州府的下头的一个县太爷呢!年纪轻轻就是官身,真希望二哥也能这般。”何三郎希冀地说道。自家二哥肯定也会当官,能当个县太爷已经是极其了不得的了。
杜兰月:年轻人,思想要远大呀!
方氏难得不再抠搜,将盛米粥的木碗舀满,满的不能再满,才对着何大郎道,“去,给进士老爷喝去。我就说嘛,这人一看就是个官老爷。没想到还是同州府的属官,这么说来,咱们若是去同州府讨生活也是可以的?”
就算是不去同州府,去梧州府也成,反正两个府相邻,当官的之间也该互相认识吧,县太爷的关系,能给他们分块好地方安居乐业,方氏心里便知足了。
至于姜怀永为何要暴露身份,这还得从他同何二郎的对话谈起。
两人状似无意地聊天,其实暗藏玄机,姜怀永发现,从这青年身上探到一点有用的信息,真难!除非是他愿意让你知道的那种。其次,上次乡试,他曾经跟随同州巡抚及学政大人至荆州任督考官。
对于“何珩”这个名字,绝对是如雷贯耳。
如今正值用人之际,姜怀永自然是看中了何二郎的前途,若只是个纸上谈兵的也罢,可这人明明便不是个草包,而是肩负大气运的。
他虽说是个进士,但也只是二甲第九十九名,眼前这个青年却是解元之才,将来入京赶考,名次大有可能很靠前了。
解元好比是各省的高考状元,不出意外,也会稳居二甲之前。
对于将来极有可能迈入官场的同道,姜怀永不介意适当地释放善意。
他乃京中子弟,家族中有长者护佑,才能到京郊不远的同州选官,虽说只能从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