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吗? 安娜·维斯特感到体内有两股力量在拉扯自己,恍惚间她即将被头上的重剑斩下头颅。 “安娜夫人好像真的很喜欢我。” ——是的,安德莉亚明白了,她明白了,她知道那些礼物、书信、那些邀请究竟意味着什么、而她正是因为理解所以才只身前来赴约,她或许挣扎过、纠结过、犹豫过,和自己一样,但她最后还是来了——为她而来。 在这一刻,她为此感到无比的幸福,但转瞬间被另一种痛苦的狂潮所湮灭,她正在脱离生活的轨道、呼啸而来的刀刃将会毫不留情把她扎个对穿。她开始真诚地苦痛,内心里某种丑陋骇人的怪物在疯狂咆哮怒吼,理智被放在油里煎滚烹调,精神瘫痪,肉/体沉醉在某种欲望的兴起里,她更加明确地认识到自己的罪与软弱。 而安娜承受不起这种痛苦,她的手腕在颤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为自己的丑陋与不堪。她不由得开始落泪了,她的泪水永无止境,她想跪在地上向她求饶、忏悔,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她抬起头看她,看安德莉亚,这女孩却不惶恐、不害怕、还是那种奇异的镇定与大权在握。 她看上去不像孩子、她从未像过孩子。 “夫人……”她轻轻叹息,她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不是那种男人对女人的居高临下,也不是那种看待脏东西的嫌恶,而是轻柔的、温和的,此时此刻,她才是两人中的年长者与支配者,她的手指更近了,擦过她的嘴唇、更深了。“告诉我,夫人,别害怕,” 安娜的大脑开始发晕了,但是理智却逐渐恢复,这一切都太荒唐了,荒唐到她想要躲开、逃避,安德莉亚不拦着,只是静静看着她,于是安娜开始鬼迷心窍,开始被那双眼睛、那个衣服上漂亮的花纹所蛊惑。 “告诉我,安娜夫人,你想要什么。”她低声引诱。 看看吧……她多美啊,这女孩一早就明白……她偏要看自己出洋相不可!似乎早就料定她绝不会拒绝、安德莉亚露出微笑,她的手指攀上她的背脊、在她一节一节的脊柱之上游走。手臂,颈侧,再向上,则是耳垂和额头……她的每一次触碰都引起安娜内心的恐惧和负罪感,她在颤抖,她在恐慌。在被心中的道德感折磨得无以复加的同时,安娜开始渐渐痴迷上了这种痛苦,这种精神的自我放逐成为了她现实的方向标、成为了西西弗斯手里的石头,她必须牢牢攥着这石块、忍耐并享受着痛苦,才能不被现实的狂风大雨所吞噬。 她被力推搡着倒下。 凹陷、空白、下沉、来到巫师的精神世界,来到潜意识的聚合体中,意识朦胧之间,安娜想,或许越是罔顾规矩、仅凭自我感觉行事,安德莉亚身上那种让她为之着迷与痴狂的野性与她内里不可思议的美就愈发外显。她们是同性别者,是年长者与年幼者,被支配者与支配者,猎物与猎人。于是她能理解她,却不打算救赎她。 但是没关系……但是没关系。 背德的爱,危险的间不容发,却甜美、温暖、让人甘之若饴。 安娜·维斯特顷刻间就被这种危险而复杂的爱填满了生命中所有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