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四爷跟福晋移步软塌用茶,四爷主动提起了大格格:“听说大格格最近养在福晋这里,辛苦福晋了。”
福晋闻言心里熨帖极了,忙含笑道:“妾身是大格格嫡母,照看她是应该的,况且李氏养病分身乏术也顾不上大格格,妾身实在放心不下,所以便将大格格接来照顾。”
四爷点头:“如此就辛苦福晋了,只是爷听说李氏如今已经大好了。”
福晋的笑僵在脸上,四爷这弯转得未免太大,是……什么意思?
福晋轻轻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斟酌片刻才道:“李氏的确已经大好了,只是李氏身子孱弱需要将养,怕是照顾不好大格格,倒是妾身膝下寂寞,空闲得很。”
四爷不置可否,垂着眼拢着茶,一言不发。
福晋咬了咬牙,又道:“妾身无用,过门多时也未能为主子爷开枝散叶,每每想来妾身莫不愧疚难当,娘娘亦是挂心,故而已经同意将大格格养在妾身膝下,也好能给妾身添一添子孙运,早日为主子爷开枝散叶。”
“娘娘已经同意了?”
四爷抬眼看向福晋,不知怎么的,那眼神看的福晋浑身发凉,虽然四爷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很平静,但是福晋就是知道四爷肯定生气了。
福晋僵硬地点点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顿了顿,福晋忙又加上一句:“主子爷放心,妾身肯定会照看好大格格,对她视如己出。”
可是四爷的神情并没有好转,福晋知道自己这是猜错了,可是……可是四爷到底为什么生气呢?
福晋心里兵荒马乱,四爷已经放下茶杯,站起身来:“不早了,你早些歇着吧。”
“主子爷……”福晋彻底慌了,抖着腿追到门前,四爷却已经大步走远,福晋身子一软,得亏李嬷嬷眼疾手快上前扶住才没有跌跤。
福晋慌张地攥着李嬷嬷的手:“嬷嬷,主子爷这……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儿的吗?”
李嬷嬷亦是满心慌乱,左思右想才有些迟疑地道:“莫不是主子爷嫌福晋不先与他商量却与德妃娘娘商量?”
“可……可是主子爷对此事一直是默许的啊,”福晋不解,“再说了,主子爷一向孝顺,是最听娘娘的话了。”
李嬷嬷摇摇头:“奴婢也搞不清楚,要不让刘玉柱明儿去跟苏培盛套套话?”
“苏培盛的嘴最严,关于主子爷的事儿,咱们哪次能套出来?”福晋懊恼,顿了顿,又泄气道,“多给刘玉柱些银子。”
“是,奴婢遵命。”
……
四爷到底为何生气呢?
四爷对福晋是什么态度?无疑是敬重的,这敬重里头包含着对母亲德妃的敬重,毕竟福晋是德妃亲自挑中的福晋,四爷自然不会轻慢。
自打福晋过门之后,四爷便就主动冷落了宋李两位格格,福晋几乎是享受专房之宠的待遇,四爷敲打妾侍,想要尽早拥有嫡长子,桩桩件件都是给足了福晋体面。
比起同时期过门的其他福晋(三福晋、五福晋),福晋的日子实在算得上是清心舒心。
福晋虽然迟迟没有喜信,但是四爷也没有因此嫌弃疏远过,对福晋厚待如一,福晋心急想要将大格格带到膝下抚养,四爷之前也是默认的,只要福晋开口,四爷是不会拒绝的。
但是福晋却是怎么做的?不去征求四爷的意见,倒是绕过四爷去征求德妃娘娘的意见。
到底谁才是这家里的主子?
四爷给足了福晋女主人的体面,福晋却只拿德妃当主子,遇事只请示德妃,难不成在福晋眼里,四爷还是个事事都得依从娘亲的黄口小儿?还是福晋意图通过德妃娘娘拿捏四爷?
四爷能不生气?
一路无话,回到前院,四爷直奔书房,继续伏案练字,苏培盛知道四爷在气头上,也不敢多话,给四爷上了茶之后,就默默退到一边。
打量着天边挂着的一弯月牙儿,苏培盛心里琢磨着,福晋这回犯蠢,指不定就有人趁机捡漏占便宜呢。
……
翌日。
“你方才说什么?”维珍愣呵呵地看着眉飞色舞的茯苓。
“启禀主子,主子爷发话,晚上要来咱们院儿用晚膳,”茯苓欢喜得真是恨不得原地起飞,“主子爷还说有日子没见大格格了,要见一见大格格!”
甘草也欢喜得很:“主子,主子爷的意思明摆着,今天就能去福晋那把大格格给接回来!”
维珍还是愣愣的,茯苓笑着跟甘草挤眉弄眼,小声嘀咕:“瞧,主子高兴得都傻了!”
维珍心里默默哀嚎,她不是高兴傻的,她是给吓傻的好不好?
最近几天她一直厚着脸皮去正院陪大格格,一则是真的不放心大格格,二则是打着能传到四爷耳中的心思,让四爷知道她这个亲娘是疼大格格的,是舍不得大格格的。
她对四爷的脾气性格不了解,但是对他的身世是知道的。
打小就被抱养,没在亲娘德妃跟前长大,母子关系并不和睦,以至于后来四爷继位,德妃竟然不肯做太后,寻死觅活要给康熙殉葬,闹得十分难看。
后世关于雍正帝继位的合法性的讨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拜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