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京华潜逃后的第十九天,丞柒睁眼梦醒了。
“恭喜陛下,一统大业,千秋万载。”
守候身旁的堂书语第一个献上助词。
丞柒仅觉这颗心跳得异常鲜活,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客京华在哪?”
丞柒亲自来到乌台,审讯一个阶下囚。
“嗯?你怎么还没死?”
庞宁狼狈地瘫坐在泥泞的地板上,表现得格外泰然。
丞柒随手丢了把匕首到他膝前,以施舍的语气道:“赏你个自我了断。”
庞宁握起匕首,沉吟道:“你过得未必幸福啊。”
丞柒蔑视着地上的人,冷笑道:“懒得跟你讲那么多废话,输了就快点去死吧。”
庞宁呵笑两声,呢喃道;“多说一些恶毒的诅咒吧,你本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话音未毕,庞宁迅速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丞柒往后跨了一小步以免喷溅的红血沾脏了身上这件月牙白狐裘。
“没人会悼念你的,希望你在地府也能饱受折磨。”
这是丞柒对庞宁说的最后一句话。
接下来的半个月,他不顾一切地寻找客京华。搜遍整个曌陵城,依旧是杳无音讯。
随后是大江南北的通缉,凡是发现客京华者上报衙门可赐千两。
遗憾的是,客京华像是人间蒸发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逾数月,随着长公主一声“陛下,驾崩了”,在世人的惊讶之中丞柒终退政治舞台。
辛巳甲辰,上疾大渐,帝崩于金銮殿,年二五,授位砚王玥,徽号淳睿。
这名年纪轻轻的人皇在史书上划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的丰功伟绩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扎根在这片大陆三百余年之久的四方势力一半灭一半削,皆愿降服王室麾下向天子马首是瞻。
继位以来短短三年,文武帝创造了一个崭新的太平时代。
据民间传颂文武帝这一生不曾纳妾,唯爱耀阳皇后一人。
“耀阳皇后是谁?”
下面的听众不由地好奇。
带着黑镜的说书先生瞪了他一眼,贱兮兮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这耀阳皇后定是个倾城绝艳的大美女吧!”
“见过耀阳皇后芳容的人差不多死光了。”说书先生嘿嘿一笑,意味深长道:“倾城绝艳或许是真的,大美女恐怕有待商榷。”
“男的啊!?”
听众一齐叫唤。
“啪”的一声脆响,说书先生拍了板。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远在天边的皈隐雪山,其山腰上开凿一座华光浸雪的石窟。
巍峨石佛,生灵朝圣,不进红尘敬神龛。
客京华被武卓关押在一处岩洞里,成天除了就餐睡觉就是拜菩萨。
他换了身厚重繁琐的纯白袍子,披散着三千乌丝独留一束长生辫,头戴一条淡蓝色宝石额饰,左耳配绯玉吉祥流苏坠,悲悯的神情与石窟内二百七十六座佛龛浑然一体。
“吃饭了。”
晌午,武卓准时拿着一个三层木质手提匣来到岩洞。
客京华胳膊肘支在石桌上,百无聊赖地问道:“今天有什么菜?”
武卓摆上四菜一汤,依次介绍道:“蒸羊羔,烧花鸭,卤焖野鸡,素炒蕨菜,黄豆猪脚汤。”
客京华夹了一筷子蕨菜,问道:“开春了吗?”
武卓答:“三月下旬了。”
细算一下时间,客京华已经被囚禁在石窟里六十九天了。
武卓舀了一碗猪脚汤放到客京华那边,问道:“身体感觉如何?”
“挺好。”客京华浅抿一口温热的汤汁,建议道:“这个汤还可以再多炖一会儿。”
武卓朝他摊开一只手掌,“伸手。”
客京华自然而然地将手搭了上去。
武卓每天都会给他把下脉,探到愈发衰弱的脉象不住拧起眉头。
“我会想办法的。”
客京华闻言哼哼笑一声,问道:“还剩多久?”
武卓如实答道:“最多两年,最少五个月。”
客京华又问:“你打算关我两年吗?”
武卓颔首示意。
客京华抬眸,一双清澈的杏眼里稍稍闪烁着恳切的光。
“别这样,我想去看看外面的大好河山。”
“神曜,这不是商量。”武卓面无波澜地陈述道:“你现在太弱了,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客京华无奈叹息,“真残忍啊。”
武卓哑然须臾,默默从匣子里掏出一壶煮好的花酿。
客京华瞧了酒喜笑颜开,这两个月武卓以饮酒伤肝为由强行给他戒酒,害得他好不馋这一点酒气。
武卓倒上一杯桂香四溢的清酒递过去,“就这一杯,慢些喝。”
客京华问:“那你怎么带一壶?”
随后,武卓当着他的面对着壶口将里头的酒一饮而尽。
客京华:“. . .”
武卓一个九十岁的高龄老人了怎么还爱开青年人的玩笑?
“不过还是谢谢你了。”客京华说着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