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三皇子叱罗那,率北辰使团,参见天佑皇帝陛下。”
叱罗那在大殿正中站定,右手握拳于左胸上方一击,微微躬身、按照北辰的礼节行了一礼。
闵文益望着下方的叱罗那,也心知以天佑和北辰的关系,这叱罗那对他不会真有多少恭敬之心,但这表面功夫、却总也还是要做的。
他露出了几分礼貌的微笑:“三皇子免礼,北辰使团远道而来、也是一路劳顿,来人啊,给三皇子和诸位北辰使臣们赐座。”
说是赐座,可这座位自然也是早就安排好的。
这次前来的北辰使团中尽是男子,这座位也就自然安排在了男子席位中、就在皇子们之后。
以叱罗那为首的几人,便也纷纷入了座。
闵文益举杯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宣布了开宴。
随着管弦之声响起,舞姬们鱼贯而入、曼舞蹁跹。
借着舞乐吸引着注意,安珞低垂了眼眸,略略遮住自己的目光,余光无声地注意着叱罗那在对面坐下,又发现叱罗那的目光同样望向了女子席位。
只不过这一次,叱罗那倒不是再次望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安珞微微偏头,顺着叱罗那的目光向自己左侧望去,在看到同样偷偷望向对面的六公主时微微凝眸。
而六公主的目光所落之处,不出安珞意外的……是她的三表哥,徐煜身上。
再看那边的徐煜,却是刚一开席,便一直低着头、一杯杯喝着酒……安珞直觉她这三表哥、应是知道自己身上正落着某人的视线。
有了上一世的经历,安珞对叱罗那的打算早就心知肚明,此时再发现这端倪、也并不意外。
至于六公主,她那目光看似含蓄,实则却又无比明显,有心之人简直轻易就能发现,就像那边的叱罗那,也已经向她三表哥那边撇过了一眼,只是看起来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这六公主还真是丝毫不知该如何掩饰自己心思的纯真。
又或者……这是心有所念之人、难以自控的下意识行为?
安珞想到此处,鬼使神差地转眸向着皇子席位的方向望了一眼——
正对上闵景迟同时望过来的目光。
“……”闵景迟。
“……”安珞。
两人望着对方俱是怔愣了两息,又不约而同状作无事地,同时转开了目光。
虽是移开了目光,可不知为何,安珞却莫名觉得有几分心虚。
她抬手摸了摸耳后,下意识阻止了自己继续去细想这怪异心绪的缘由,抬眸将目光又重落向北辰使团中其他几人身上。
却在扫过一圈后一顿。
安珞目光一凛瞬间收敛了心神、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她抬眼重在北辰使团那几人身上一一仔细看过,与上一世宫宴的记忆相对照。
又是反复看了三遍,她这才终于确定,不是她看漏、或错记了什么,而是她记忆之中的那名北辰使臣、如今真得没有出现在对面!
在这次进京的所有北辰人中,除了叱罗那以外,那是唯一一个、让她印象深刻之人。
她还记得那是个二十七八左右的汉子,五官并不出众、身形较使团中的其他人也显得有些瘦弱,能让她印象深刻那还是因为——
“天佑陛下!”
殿上一曲方毕,趁着管弦之声稍停的间隙,叱罗那在安珞的目光中站起身来,再次开口。
众人交谈之声为之一静,所有的目光重聚集到叱罗那身上。
闵文益执杯之手也是一顿,放下酒杯,平静地看向叱罗那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只见叱罗那从座位上走出至大殿中央,一名使臣也离席、从后方走向殿外,似乎是有什么安排。
而在殿中站定的叱罗那,也再次开口道:“陛下,叱罗那此次启程之前,我父皇曾将三件宝物交于我手,让我带来天佑、送与陛下,以示北辰与天佑金石情坚、敦睦邦交!图仑浑!”
随着叱罗那一声唤出,刚刚走向殿外的使臣手捧一只三尺长短的木匣重新入内,身后跟着两名力士抬来了一只半人高的大箱。
那名唤图仑浑的使臣走到叱罗那身旁,将手中的长匣递到叱罗那手上。
“这匣中便是我父皇交于我的第一件宝物。”
叱罗那说着打开了那长匣,将匣中之物拿出,展开在众人面前。
“此乃暮秋狩猎毯,宽约三尺,长五尺一寸,是我北辰最好的画师作画、十五名最顶尖的编织女工,以我北辰的独门技艺、双织法编织七年而成,又经过五年细致的精染着色,历时十二年,才最终完成此毯,这般佳作,便是我北辰皇庭也并无几件!”
伴随着织毯的展开,繁复的花纹和绚丽的色彩逐渐映入众人的眼帘。
不同于天佑地处较南、国土以平原丘陵居多、四季分明,女子所习的女红也是在织好的布料上刺绣。
北辰地处北方,建国于草原之上,北辰的女子也并不擅长刺绣,她们自小所学的都是编织的技艺,北辰的织毯也素以花纹精致繁复、色彩绚丽鲜艳的特点,闻名于四国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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