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 “什么?”他的喜出望外,被大师掐断。 “正在凡间历劫的今夕,乃武神今夕,古神今夕,已然陨灭了。” “胡说八道!我见过她!就是她!”凌云压抑不住体内的魔气,满地绿茵,瞬时枯败,化作飞灰。 大师起了个罩子,套住了飒飒作响的姻缘树,“你所见的,不过是界召用盘古之灵,硬生生套住的残魂,以及我使女娲之元,塑造出的躯体。” 大师也只是想留住今夕而已。 凌云瘫坐,“你骗我。” “我为什么骗你?” “你就是骗我。” 当年,他还在大师身边做徒弟,大师是诓他做了许多事,唯独这一回,他最希望她骗他的时候,却似乎,没有半点作伪。 “你真的愚蠢。” 凌云抬眼看她,不知她为何如此。 “你只知,她推你下了屠云塔,哪里晓得,她替你扛了一万三千天的天罚,她只修养了三日。” 大师可谓字字诛心,“你就在此刻,成了魔主,带上魔族,勾结妖族,攻上天界,大放厥词,要她去死。” 凌云久久的说不出话。 他像个孩子一样,抱膝埋首,蜷缩起来。 凌云坐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觉得自己,回到了数万年前。 他也是这样,由于学艺不精,被飘渺埋汰得,恨不得钻进洞里。 那时候,今夕就会轻拍他的头,送他一杯甜甜的花露。 “你骗我。” 他是不信么?他是不敢信。 不敢信,心中只装了苍生的她,也会为一人下神坛。 不信么?他又很想相信。 他所求的,不就是她的侧目,偏爱。 “你恨她,不救你母亲,是吗?” “你说什么?”凌云自问,这个心结,不曾向外透露半点。 大师又是如何知晓,他心中的怨愤? “她用她的神元,养护了你母亲,已经万年了。” 知道今夕做了这件事的,只有大师,还是她喝伤了,今夕酿的果酒,乱闯进去的。 不知道,她是触碰了哪里的结界,今夕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从来带着镇定自如,此刻竟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 今夕抽出一丝神元,去探那冰块包裹着的妖,然后放下心来,把大师给拽了出去。 “别说出去。” “又不是坏事。” 今夕顿了顿,“是,只是……” “救人……”大师停住话,打了个嗝儿,“救妖,怎么能算坏事?” 尽管仙妖两界不和睦,妖也算在苍生里。 “她本不用这样的,我犹豫了。”今夕闭上眼,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似乎,想到了那惨烈的死相。 大师不管凌云已经变得难看的脸色,继续道出过去。 她对玄冰探查一番,说,“可惜了,这小妖的元丹,怕是碎了,挣扎过后,你还是白用功。” “拼尽所有,不可为止。” “你骗我!”凌云再不能听下去了。 大师拉着他的领子,把他提起来,凝结双目,将所见之物,化作风刃,刺入他的双目。 凌云看过,便知她所言不虚。 “那我的作为,岂不是笑话?” 支撑他下屠云塔的仇恨,全都是空。 “也不算。”大师是个心澄明的公正神,“今夕,到底犹豫了。” 作为今夕那样的真神,别说救一只妖了,就算救棵草,都会给被救助的对象,带去意想不到的命运偏差,更要影响世间气运,她犹豫,是应该的。 而以凌云的立场,母亲亡故,他对今夕有怨恨,属实常理。 谁都没有错。 “你无须自责,你可以怨她,甚至恨她。”大师想了想,“连我一起。” 她叹息,“可你不该逼她去死。” 凌云神情恍惚,“我若自毁,是否能见她一面?” 至少,要忏悔道歉。 大师眼疾手快,把凌云的魔晶打了回去,将他扶到内室。 见他意识尚醒,挣扎着还要起身,大师也不骂,只说,“你这样,岂不是辜负了今夕?” 今夕用她的陨落,巩固了凌云的魔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