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的脸色苍白如纸,虽然没有看到血迹,但从其额上密密的汗珠亦能断定,清儿的伤势更重!
程莞感到双腿瞬间被抽走了全部力气,路都走不稳了。
“清儿……”
宴清正咬牙让太医正骨,听到程莞的声音,连忙挤出笑容,“母……母……后……”
蹲着的孙太医抬眸朝程莞示了意,沉声道:“殿下,微臣要开始了。”
宴清抓紧旁边的软垫,强笑道:“母后,您到帐外……”
程莞断然拒绝,“母后哪儿都不去。”
宴清轻轻叹了口气,“孙太医,开始吧。”
孙太医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方才已经有几位同僚都过来试了,似乎正骨的位置都不太对,这才轮到自己,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为难道:“殿下,林太医……”
“本宫知道。林太医正在给寿弟诊治,你开始吧!”
宴清坚定道。
孙太医只好沉沉的点了点头,手上发力,“咔哒”一声,宴清的右脚瞬间换了方向,宴清也闷闷地发出“嗯”的一声。
程莞不知何时已将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此刻方觉得痛感袭来。
孙太医起身仔细检查了下,这才松了口气道:“恭喜殿下,应是好了。”
宴清轻轻呼了口气,“多谢孙太医。”
说着,示意小飞奉茶。
……
半晌,帐中一应人等皆已退下。
程莞才带着些许急切,“怎么回事?怎么专门叮嘱母后先去看寿儿?”
宴清双手撑着往后靠了靠,坐直了些身体,笑道:“母后不必忧心,不过是寿弟他还小……”
“究竟怎么回事?你母后还没有老眼昏花!”
程莞直视着自己的儿子,不容他顾左右而言他。
宴清无奈地叹了口气,望了眼一旁的小蝶,“小蝶姑姑当知道,有些时间,我有时不在东宫。”
立在一旁的小蝶闻言,轻轻点头,“是。这些,奴婢已同皇后娘娘说过。”
程莞的面容严肃,示意宴清继续说。
“儿子去了寿弟的府邸,偷偷地。”
程莞的眉头蹙紧,“为何?”
“儿子跟踪了寿弟,发现了一些事情。”
“你继续说。”
“寿弟另立府邸以后,他多次去了王嬷嬷的宅院,仔细问了他的身世、生母等等……”
“这些,我已经同他说过了,他……不信?”
“他不信……可是嬷嬷同他说的,和母后同他说的,无甚区别。但是,他身边收了个小厮,曾在某次外出时,帮他驱赶过匪徒……名叫王耀,时不时地会建议他,既然存疑,便去求证……”
“求证什么?”
“求证母后是否真的待他视如己出!所以,他们便筹谋这次春猎的意外……在我和他同时受伤时,母后会更看重谁!”
宴清笑着说完所有。
“母后待他如何,他自己不知道吗?还要听从旁人的撺掇,胡乱求证什么?”
程莞有些气急败坏。
“母后这就去找他!”
说着,程莞一甩袖就要离开!
“母后……”
宴清焦灼的声音响起,程莞立刻顿了脚步。
“三弟他并非有意,他只是年幼,又忽然乍闻自己非你亲生,所以才……”
“可是,他如今伤你这般重!”
“是王耀,三弟本无意重伤于我,只是剑柄硌一下,不会如此。我和三弟落马之时,王耀对我动手了!”
宴清急急地解释。
程莞凝眸,回身望着清儿,“他是?”
宴清苦笑了一番,“他们应该都是姚霆的旧部,如今,大约都效忠于二弟。王嬷嬷被下药时,那骤然死在假山之后的内侍,他们二人一样,颈后都有相同的黑色印记。”
“又是姚家!”
程莞咬牙切齿。
“嗯。所以,三弟也只是被人利用罢了。母后不必苛责于他。”
宴清的语气沉稳,似是已有了后招。
“清儿打算如何做?”
程莞复又坐回宴清的榻旁,凝眸问他。
“打蛇打七寸,清儿不是早已不是无知小儿,断没有让母后一直护着的道理。”
“你想做……”
“此番春猎,父皇为着自己的安全,后宫已然空虚,我已命守卫的李武放松几分,故意留出空子!且看他有没有动作!”
说着这话的时候,宴清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着实令程莞讶异。
“这两日,应该会有探子来报了。至于三弟那里,母后就假装不知吧。我相信,他性子不坏!”
“好。母后听你的。”
母子二人交谈许久,程莞这才言语切切地离开。
小飞静默着从帐外进来,轻声道:“殿下怎么没把莫姑娘之死的事,告知皇后娘娘?”
宴清垂眸许久,“倒也不必。此事过去许久,不提罢了。只要,结果是好的。”
想到今日在马场上初遇的上官蓉,宴清的唇角勾起笑意。
她就是父皇看中的人吗?
宴清将双手枕于脑后,沉思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