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去!”
乔老头哪里还用催,六十多岁的人,一阵风一样前院里跑去。
苏问昔格格笑起来,看着转角不见的乔老头,仰脸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笑着自言自语:“还真是越老越小孩儿啊!”
苏问昔缩
着脖子去了医馆的后院。
后院偌大的空地上,是用密集的茅草蓬起来的长长的棚,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苏问昔在棚门口摘下一只灯笼,将完全看不出是门的插满茅草的柴门拉开,走了地去,顺手关门。
里面黑乎乎,只有茅草细细的缝隙透下光来。
苏问昔点亮了灯笼,里面是一垄一垄整齐排列的不知道什么的草。
苏问昔看着一地无精打采的草叹气:“没有阳光不精神,晒晒太阳你们又不禁冻。真是鬼天气啊!还好活着,自求多福吧!”
这样想想,谁说塑料布不是伟大的发明,发展大蓬全靠它们啊。可惜这个年代,她只能用不怕水能挡风但也不透光的油纸。
苏问昔小心翼翼提着灯笼在里面走,一圈还没有走完,听见柴门“嘭嘭”响。
“师傅,有人上门求诊来了!”无病的声音。
能求到她头上来的,自然是有钱的,且为富不仁的。她家乔老家还有两个笨徒弟都没有她一样的因仇富要劫富的“黑心肠”。
这年头,赚个钱容易吗?主要是那三个虽然不挣钱,委实太能花,她不黑心肠一些,他们喝西北风去吧,还想吃红烧肉?
苏问昔提着灯笼,小心翼翼地又走回来,打开柴门,没说话先瞪眼:“这都几年了,事事还要师傅我出头?你和无恙什么时候能给我出息些,别让我只看见钱出去看不见钱进来?”
无病挠挠头,用师爷爷的话回了一句:“可是进来的人是躺着进来,站着出去的啊!”
苏问昔气不打一处来:“大把地撒着我辛辛苦苦挣的钱,再敢给我躺着出去,你还有脸来见我?”
无病为难地攒着眉头。他们已经被苏问昔骂惯了,并不当真,反正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当时
免费设医馆,还是她提议的。
“师傅,”提醒苏问昔,“那些钱,是别人辛辛苦苦挣的,不是你。”
苏问昔将灯挂在棚门上,然后一个爆栗子爆在无病的脑门上。脑瓜顶她够不着啊!死小子,当年把他们两个从死人堆里捞出来的时候,都是小不点,这才几年,一个两个像打了激素一样,都快高过她一头了。
无病跟着苏问昔去了药房,从一个架子上拿出几个瓶瓶罐罐,然后在苏问昔脸上沾的沾,染的染。
不一会儿,苏问昔带着泛黄的沧桑,花白的鬓角,随手又拿过靠在桌旁的手乌黑油亮的手杖,腰微微一驼,活脱脱一个年过半百、精神抖擞、脾气怪异、目光冷漠、瞧不起人还拽得压人的高人范儿。
“臭小子,今天求医的是什么人?”声音又拽又不屑,带着一点苍老的音。
无病陪着笑,恭敬地答道:“禀师傅,是连着五次来请师傅的前太傅赵家的人,这次来的是赵家二房的孙子,在家行三,却是二房唯一嫡出的孙子。”
“已经来过五次啦?”苏问昔撇撇嘴,“看在他们还算有些诚意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走一趟。这次带了多少银子?”
“先在前面医馆放了二百两银子。”
二百两银子?那是二十万的出场费?好吧,这个价码勉强接受。
苏问昔拿手杖点点地面,然后问无病:“他们来的是马车还是轿子?”
“抬着轿子来的,怕师傅冷,特意在里面铺的簇新的白狐皮垫子。”无病一边答,一边从桌前的椅子背上取下一个光亮顺滑的黑貂皮斗篷来,殷勤地给苏问昔披上。
“又杀生啊!”苏问昔摇摇头,一边往外走,一边叹道,“为富不仁,如此杀生,罪孽深重,怎能不恶疾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