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贺希格过来请苏问昔去给番王调理。
出毡帐的时候,杜鸣候在门口。
苏问昔特意打量了杜鸣两眼,人倒是精神的,不过眼下略略发暗。刚有点不忍之意,忽然又想起他和布和拿自己当靶子的对话,觉得心疼他就是对他的纵容。
抬着下巴从杜鸣眼前走过去,视他如无物。
走过了两步,忽然回过头来,问杜鸣:“你昨晚睡着了没有?”
杜鸣以为她着恼了,会视他不见地远走,没想到她会回过头来问他睡眠如何。一时间有些愣怔,说了一句:“……睡得很好!”
苏问昔扭头看身后的平安。
平安嘻嘻笑道:“姑娘的斗篷送得暖和、棉被送得厚实,杜将军没有道理睡不好啊。”
苏问昔哼了一声,仰着下巴:“我医箱里落了件东西,你给我提进帐里,就当罚你昨晚偷懒跑出去玩不回来!”
平安:“……”看了看杜鸣,有些委屈地小声,“姑娘的医箱……还挺沉的。”
“不沉你知道什么叫罚?”拿手一指杜鸣,“你也跟我进来。昨天说了带我猎狍子,狍子没有吃上害得我一阵好冻!”
回眸冲贺希格一笑,“贺大人,我这毡帐四面通达的,你可要给我看好了,别让不三不四的人闯进来!”
贺希格:“……”
觉得这神医对一个说话换一副表情,跟过面具似地。番邦女子多是性情之人,喜怒全在脸上,哪曾见过苏问昔这样的?
有些脸色惭愧地看杜鸣。杜鸣拱拱手,苦笑着跟在苏问昔身后进毡帐。医箱顺手拎了。
平安连忙说:“杜将军,我拎我拎!我们姑娘好凶的。”
强行要从杜鸣手里接过医箱。
苏问昔已经进了毡帐,头又从门里探出
来:“知道我凶还不快给我进来!”
平安连箱子也没有摸到,身子雀一样就投进毡帐里。
见苏问昔没好气瞪着她,垂下头:“姑娘……”
苏问昔鼻孔里哈口气,拿眼睛瞪向左手拎着医箱进来的杜鸣:“我不跟你们生气,生气就是拿你们的错误惩罚我自己。我为什么罚我自己,罚也是罚你们!”
杜鸣将医箱放在矮桌上,苏问昔上上下下地看他:“装得还像那么回事?你昨晚睡得挺好?”
杜鸣:“……”
苏问昔:“昨晚上到现在血都没有止好,你睡得挺好?”
杜鸣:“……”
苏问昔起了火:“愣着干吗?守着不要钱的神医,守着不要钱的好药,你那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我的药?还说不会让我出事。你能先保住你自己不出事吗?”
杜鸣默默地坐下解外衣。
苏问昔将脸偏向平安:“你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不声不响地回来还敢对我不声不响?医箱打开,罚你在帐子里扎小人,照着我拔出的针眼扎,常用的六十一个穴位一个也不能少,一个也不能错!”
平安快哭了,她就会用绣花针,扎穴的那针她一看就浑身发冷。
“姑……娘,要不我给你做身棉衣吧!”
苏问昔:“棉衣?行啊!一年四季十二种花全给我压边绣到衣服上!叶要见脉、花要见蕊、梗要见纹。”
平安:“……”
“扎针还是做棉衣?”
“……扎针!”
苏问昔笑起来,桌上的一本穴位书翻开一页,递过去:“看见没?108个要害穴,你起码这把36个给我扎明白喽。下次再向着外人对我不声不响,我一扎一个准!”
平安看着明晃晃的“死穴” 那两个字,吓
得一激灵:“……是。”
这边苏问昔拿小剪刀折了杜鸣臂上的包扎,不看不知道,一看倒吸一口气,箭伤,还是带倒勾勾出来的,还真是没有最毒,只有更毒。
想想他们过来,名义上是给番王治病,这暗里却是卖命的事情。幸好他是跟着过来了,没有他,她被射了几箭都没数了吧?
“是昨晚那个女人的人吗?”苏问昔恼怒地问。
杜鸣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说的是番王侧妃,低声说道:“她还不至于没有脑子地明目张胆地来……”
苏问昔:“疼你就叫出来!肉是自己的,人又不是铁打的,嚷一声谁能笑话你?你能忍,我捏捏你一把试试?”
杜鸣:“……你下次不要像昨晚那样得罪人。番王虽然对她多有防备,却还是护着的。”
苏问昔翻个白眼:“皇上是我的衣食父母我不敢惹,她一个以色侍人的侧妃就想爬到我头上?打量着我接了皇上的圣旨就是对他们低头啊?脑回路跟别人还真不一样。我当苏神医的时候,向来是别人看我脸色,现在倒叫我看他们脸色?你别管啦,我有分寸。病我治着,还拿话挤我,还派人杀我,什么道理!”
苏问昔到番王毡帐的时候自然是晚了一刻。
侍女打着帘着将她让进去,二王子依旧在里卧门口迎出来。
苏问昔脸上带笑:“二王子殿下如此给我这一介游医面子,倒让我对昨晚受的气平了不少。”
二王子:“……”
这不是受宠若惊的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