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昔一边走着,一边问道:“刚过来的时候下面人说你在诊病。教了那么多医徒出来还劳你出诊,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非你不可么?”
无病就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是莫护卫带着过来的,倒也不是什么大的伤,不过有莫护卫的面子,总不好叫下面的人上手。”
苏问昔就哦了一声。想起前一阵杜鸣跟她说,莫护卫想要闻香丸的事情。这回可好了,直接跟医馆要就得了,人情不用她送了。银子也挣不到手了。皇上果真就是个断人财路的,还断得毫不讲理。
去药房耽搁了一会儿,再出来,已近中午。苏问昔走到医馆门口,要上自家马车,发现尚武在马车前候着,挺奇怪:“你来医馆有事情?”
尚武说道:“将军让我过来,怕夫人有差遣,让我随时候着。”
苏问昔就看了尚武两眼,尚武给看得多少不自在,嘿嘿干笑了两声。
苏问昔便也没有多余再问,上了马车,豆蔻跟着进来。
尚武亲自驾车往苏府回。
苏问昔在马车里就想道,今日刚刚见到了乔装的番王,子规就派尚武过来警戒,难道是真要出什么事情了不成?心中有些怦怦跳动。
她厌恶战争,却并不怕战争。避不开的事情,便只有面对。
边城呆的那些年,诊治过多少伤病的将士。她向来不怕见血,只是这样的流血可会值得么?
上位者永远有上位者的考量,他们永远想的是自己的利益,最后才是下面的平民百姓。
然而她最怕的,是卷入皇家的明争暗斗。那就像看不见的漩涡,是敌是友,都可能被无辜牵连。任你费尽心力,结果总是你预料不到的那个。
苏问昔正自思量着,马车忽然一顿,停了下来。
外面尚武有些为难地说道:“夫人,前面是钿
钿小姐拦了我们的马车。”
苏问昔听到钿钿的名字,脑子忽然一激灵。如果说现在谁最有可能将子规的身世捅出来,这个钿钿是最大的可能了。不管她知道多少,她只要有那个心思,一语不慎,子规就可能万劫不复。
现在的问题是,她究竟是什么心思呢?
苏问昔正身端坐,示意豆蔻掀开车帘。
豆蔻于是掀开车帘。
钿钿一身浅蓝的罗裙,站在马车前,似乎胸有成竹,不卑不亢。
轻轻弯腰,跟苏问昔见了一个礼,低声称“乡君”。
苏问昔就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嘴上便不客气了,出声说道:“钿钿姑娘拦住我的马车,不知是何道理?”
“听说番邦起乱,恐累及子规,故而拦住乡君。”
苏问昔看着钿钿,心里就冷笑了一声。这位钿钿姑娘从一出现在她面前,就子规长子规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子规的什么人。
当下面无表情却语气不带客气地说道:“番邦起乱,是番邦的事情,跟我夫君有何关联?跟钿钿姑娘你又有何关联?姑娘若忧边忧番邦,当向番王献计。姑娘若忧国忧百姓,当向皇上进言。我一介妇人,不问政事,不议朝纲,姑娘拦路实在没有道理。且子规是我夫君,于姑娘没有干系,姑娘口出担忧,让我惊讶若名。再者,姑娘闺阁女子,出门一不带侍婢,二不带仆妇,却行拦车之事,让外人瞧着,不说姑娘不知礼,反说我将军府欺人。”
钿钿完全没想到苏问昔如此不客气。她此番独自出来,自是存了私心,想苏问昔若顾忌杜鸣安危,自不会对她怎样,没想到苏问昔完全没有给她客气。
被苏问昔说得脸色白中带红,有些恼怒起来:“乡君若关心子规,怎会不知他的义父赵将军是安王旧部……”
苏问昔若是手中一杆枪,简直想将这个没脑子的钿钿当场刺于车下。
当下冷冷截道:“赵将军守的是骊朝的边城,保的是骊朝的边境,以身殉城,得皇上追封进候。姑娘妄议朝事已是不该,诋毁故将简直可恨。凭你的胡言乱语,我即刻可派人将你押到刑部大牢交给刑官审问。”
不看白了脸的钿钿,对赶车的尚武说道:“尚武,今日之事,让你家将军跟刑部报备一下。他日若传了赵将军不好的谣言出来,这位钿钿姑娘第一个当审问追查。”
尚武痛快地应了一声。
这几天情势紧张,苏问昔也许不知道,他跟在将军身边是知情的。正是万分紧张的当口,这位钿钿小姐可好,直接站出来给他家将军招话柄惹猜疑来了。
尚武挺气。
之前这位钿钿小姐楚楚可怜、低眉顺眼,温柔贤惠,尚武那时候还觉得,他家将军娶夫人,就该是钿钿小姐这样的,他家夫人虽然人也不错,但是当夫人的话就没得比了。
现在一看,为人处事方知真心哪。
他家夫人对将军那是处处维护,步步严防,这位钿钿小姐你简直就是个招惹精。唯恐他家将军祸不上身怎么的?
豆蔻将车帘放下来,尚武一扬鞭,马车擦过钿钿继续往前走。
苏问昔在马车里坐了一会儿,就隔着车帘子问尚武:“有人跟着这位钿钿小姐吗?”
尚武也不瞒着,说道:“将军一直派人跟着她。”
“番邦起乱的事情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