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乘风正细嚼慢咽,听到苏问昔的话,一下子犯了呛,立刻拿袖子掩了,压着声音咳了几声,止住了,才慢悠悠说道:“天家的公主并不好嫁,你道是为何?举凡尚了公主,便只能领个只有虚衔没有实权的驸马都尉的闲职。问问子规便知道了。”
明明语带揶揄。
苏问昔“哦”了一声,看向杜鸣带着几分恍然大悟便问道:“你当初想也不想就拒掉婚事,原来是因为这个么?”
一句话问得杜鸣当时便呛了一口,拿眼扫了一眼罗乘风,急忙澄清:“你莫听乘风乱讲。没有的事情。”
刚刚因为长安公主的事情一语不对已惹得苏问昔着了恼,哪里还敢让她存半分误会。
罗乘风看着苏问昔便笑道:“你这是终于知道着紧自家夫君了?”
苏问昔:“……”
苏问昔和杜鸣回到府中,下午歇过晌,定国王妃便带着侍女过来了。
一进门就笑着说苏问昔:“本来上午要过来,听下面人说你跟子规出去了?你如今身子越发地沉,自己一点也不在意,不知道身边带累得多少人担心你。”
苏问昔连忙说道:“我自己在意得很呢。且有子规跟着,定不会出什么意外。”
定国王妃看看杜鸣,杜鸣便连忙为苏问昔掩遮道:“她从来不是能安生呆在后宅的性子,自从有孕后整日闷在府里,想着正好有时间,便带她出去散散心。”
定国王妃便知道,这才是实话。苏问昔从前在王府的时候,经营着医馆,几乎没有一天肯在府里呆着。后来去了边城,也是整日出诊断病的。自从回了都城,医馆上交了皇上,想做事又前后忌讳,这数月,竟是无所事事得很。
杜鸣让着定国王妃坐了,自己告辞去
了书房,留两人在房中说话。
定国王妃便对苏问昔道:“今天过来,是跟你说一声,明日盛装打扮一下,跟我进宫一趟。”
苏问昔立刻猜到肯定是因为长安公主回都城的事情。
果然听定国王妃说道:“想来你也是听说了的,长安公主今日回宫了。先皇在时,对她多有照拂偏爱,如今既然回了宫,说不得要去见一见。明天进宫的命妇定是不少。”
苏问昔有些头疼地说道:“我一个孕妇,难道也要去凑这种热闹么?”
关键是她现在的形容,又肿又胖得实在是难看,那边说起来也算是个情敌,她这个模样过去让人看着笑话?
定国王妃好笑道:“请安本是礼上的事情,什么叫凑热闹?如今你挂着郡主的头衔,又是堂堂的将军夫人,不进宫里走走说得过去?”
苏问昔无奈,只好问道:“可要我备什么礼么?”
“礼倒不用,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苏问昔便笑道:“既然不用备礼,只是宫里走一趟,还能白吃些糕点,去去也无妨。”
说得定国王妃失了笑:“偏你促狭的。说的仿似将军府里短了你吃的亏待了你一样。”
苏问昔笑笑,问道:“这长安公主,我从前是见都没见过,听也没听过的,母亲给我说说,好让我心里有一个谱不至于乱说话恼了贵人。”
定国王妃立刻警着心说道:“说起这位长安公主,人倒是知书达礼,性情温和,对人也和气。只是前几年为母守孝误了婚事。”
苏问昔听定国王妃说得轻描淡抹,便知道她是不想提起当年皇上赐婚杜鸣的事情让自己误会,于是笑着道了声“我知道了”,便也没有再追问。
杜鸣听说苏问昔第二天要进宫,不
禁有些担心,晚上睡觉的时候,便跟苏问昔说道:“明天各府的夫人多,想必在宫里你要装装样子,不能像从前那样在宫里不受拘束。如果累了,不用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便是。万要以身子为重。”
苏问昔忍不住笑道:“我以为你要叮嘱我装规矩些,别让别府夫人笑话。”
杜鸣说道:“我知道你的好就是了,你不用装。”
说得苏问昔心里甜甜的。觉得这个男人平日里虽然寡言少语,且板着一张脸不喜气也不知道哄人,真正说一句话出来,却让她十分受用。
笑嘻嘻地说道:“放心,我虽不喜欢那些规矩,装装样子也是很会装的。总之是给皇上和奶嬷面子,平日里对我也颇纵容,总不能当着外人让他们丢了面子。”
杜鸣知道,她嘴里说是给皇上和奶嬷面子,考虑的还是他。伸手将苏问昔揽到怀里。
他知道苏问昔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应酬,然而自从两人成婚以后,她再讨厌这些事情,却也耐着性子做了,虽然有时候不免性情化了一些。
苏问昔却知道杜鸣在想什么,轻声说道:“子规,我们是夫妻啊。我愿意为你做这些事情,不是迁就,是欢喜。如同你明知道我任性容着我一样。”
说得杜鸣心一热,握着苏问昔的手,轻声说道:“我并不想让你受这些委屈。”
苏问昔轻声笑了:“我现在不觉得是委屈了。子规,你是我的夫君,如果做这些能让我们的处境好一些,我愿意做,也开心去做。反正我跟那群夫人堆里是吃不了亏的。”
最后一句话让杜鸣失了笑。
苏问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