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一下,说道:“西番向来爱征战,皇上若存忧虑,可适应回击一二。”
“依你看,
可如何回击?”
“子规既然将西域马派人送了回来,意在表明唯皇上旨意是从。大约也是在讨皇上的意思。前番有信说西番的小王子和番王不和,有争位之意,西番已分派系。西番若起动乱,必会有流民涌向边城,边城百姓必会受累。防患于未然,臣以为,应从即日起加强对西番商民入境边城的限制,待得西番内部和谐,消了内患后再放松限制。边城贸易虽会被影响一二,然而为安定着想,子规和阿宣必会舍小顾大。”
骊骏笑起来:“你可曾想过,我若传旨限制西番商人入境,问昔会损失多少银子?”
苏墨神色淡然地说道:“阿宣当初要开边境,振贸易,建商号,本来也不是为了挣银子。臣记得杜将军奏折中曾言,边城安定,都城必安。如今为了边城安定,银子不挣也罢。”
骊骏笑起来:“问昔的银子就是朕的银子。她损了银子,朕的银子岂不是也少了。与西番的贸易不必限制,他们既然不安分,我们何妨再添一把柴?你可还记得当年问昔为朕寻的那个宝藏?当初朕曾问过问昔,那冶金冶铁之术如何使用更利国强民,她是怎么答的?黩武之国,必锻造兵器。仁慈之主,必冶器兴民。西番想起征战,果然是没有从当年内斗中吸得教训,何妨再内讧一次,长长记性?”
苏墨:“……”
所以你是想挑拔离间让他们再窝里斗一次?
骊骏这时候说了一句:“这几年西番的皮毛售到边城,也得了些银子。如今是时候将银子还回来了。你回头得闲了给问昔写封信,看看她能不能搭上西番的小王子,问问他对我们的兵器感不感兴趣,前番铁甲营不是换下来一批兵器吗?”
苏墨:“……”
所以你不仅是想挑拔离间,还怕他们打得不激烈,所以趁机兜售掉淘汰的过期兵器?
两人已经走到一处亭子处。骊骏便率先走了进去。苏墨随后跟了进去。先后落座。
皇上这两年身体越发见了虚弱。从文华殿走到这边,居然体力生虚,生了喘意。
骊骏也不避讳,对苏墨说道:“子卿,我大概难再支撑几年了。骁儿年幼,在他继位之前,灭西番是不可能了,然而至少我要把西番整治得一蹶不振,好好去喘息十年。”
苏墨出了皇宫,路过西市,听着外面热闹的叫卖,叫停了车子,掀开车帘,对外面的四九道:“你下车去买几串糖葫芦来。”
四九于是跳下车去了路边拐角处的摊上买糖葫芦。
这糖葫芦,全府里只有他们府上五岁的少爷苏沵最爱吃。小小年纪,爱吃甜食,然而却是被大人看管得太严了。夫人总说甜食坏牙,外面的吃食又不干净。然而不管是他们老爷还是他们公子,总会隔三差五偷偷捎带几串糖葫芦回去。给的偷着给,吃的偷着吃。然而回头糖葫芦才拿到手还没咬,他们小少爷就去找夫人去认错,将偷偷捎带的人卖个精光。
苏墨带着两串糖葫芦回了府,书房没有看到苏沵直接往苏问昔曾经住过的院子去。
靠墙边柳树下的白条石上,坐在上面捧着一本书看得正精神专注的,果然便是苏沵。
说起苏沵,苏墨觉得这个孩子实在是太过安静了,不知道是天生如此,还是他带在身边的时候多受了影响。他已经是很沉静的性子,苏沵小小年纪,全没有同龄人的活泼好动。人不大,字却已认了许多,常常一本书抱在怀里,最喜欢坐到苏问昔曾经住的这个院子里,静静地一坐就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