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见那帮贼人说把王耀祖杀了,心头也是猛的一颤。
他不只是替王耀祖可惜,也是担心这些贼人闯祸之后,破罐子破摔,要杀人灭口。一旦他们杀红了眼,自己无论如何也挡不住。
“嗨,你们这些贼人,杀了人还不快跑,等官军来捉你们吗?”牛二手中朴刀一指,冲他们大叫一声。
“你这狗腿子,老子先要了你的命!”谁知道耿二狗脸色铁青,挺枪就冲他冲了过来。
“狗贼寇,如果你敢再伤人,怕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要被千刀剐了!”牛二此时眼珠子一瞪,挥刀也向前冲去。
他也算计了。
如果他要跑,这条道儿很荒凉,估计跑个十里二十里也看不到人影,那耿二狗定要追上他,杀了他灭口。
如果他不跑,对方可能还有忌惮,怕拖时间长了,再有人来,就先跑了。这样,冯氏娘俩没准儿还有救。
所以他忍着腿疼,也是横下心,要和耿二狗斗上一斗。
正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耿二狗本来做贼心虚,属于不软不硬那种,吓跑了牛二,他还能从容对付冯氏那娘俩,现在见牛二凶猛,心里也是发虚,把枪一摆。
“嗨,嘿,杀——”两人又斗了两招。
牛二肩膀头子又挨了一下,眼见着一条胳膊抬不起来了。
但他依然横马站在路当中,一边怒骂一边单手举刀挑战。
这般死硬,也把耿二狗吓着了。
之前在军阵中,他也打过两仗,所以清楚,哪儿有什么不怕死的人。
打仗的时候,鼓一响,大家一喊,成百上千的人往前冲,那都是在万马奔腾的催促下,脑袋一蒙的情况下打的。看到人被砍的丢胳膊缺腿,活生生的人噗通跌倒在地,呲呲冒血他也害怕。也想往回跑。 趋利避害那是人的本能。
但后面的人呼呼往上涌,不往前冲就要被后队的踩踏而死。所以只能往前冲。
可现在,他面前的牛二眼瞅着胳膊腿都流血,依旧瞪着眼睛叫战。
这可是真汉子!真不怕死啊!
实话说耿二狗也手软了。他不是恶人,是官逼民反,被生活给逼的,但凡有口饭吃,有个说理的地方,他都是绝对的好青年。
“你还不走?下次某家可绝不会留情!”狗二狗把枪一指牛二,气恼的喊道。
“我巧丽哇的——老子和你拼了!”牛二也是杀红了眼,他不服气,对方明明和自己差不多,仗着穿着铠甲,居然把自己伤了。此时,他上了蛮劲儿,把牙一咬,单手擎刀又冲了上去。
耿二狗绝望了。
这踏马是打还是不打啊?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他身后忽然有人喊。
“大哥,不好,有人过来了!”
“啊?”耿二狗一愣神,扭头往后看去,只见远处树林里腾起一阵烟雾,隐隐还有人嘶马叫的声音。
“是官军,快撤!”耿二狗喊了声,拨转马头,就往树丛里跳了进去。
牛二扑了个空,一刀没砍中,自己却从马上大头冲下掉了下去。
也亏了耿二狗心慌了,否则回手一枪,就把他给串了。
见耿二狗他们几个刷刷进了树林,牛二拄着朴刀又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马车那片走去。
“你敢过来——”马车上,冯氏正搂着女儿躲在车的最里面,见车门帘子一掀,还以为是贼人来袭,嘶叫一声,把一把锋利的剪刀抵在喉咙口。
“夫人,是我。我我对不起王员外!”牛二见王耀祖的尸体横在车门口,垂头叹息道。
此时,后面来了一个富贵人家的车队,车队还雇着七八个彪形大汉当保镖。
见前面一片凌乱,保镖当即喝止了车队前行。派人上前打探情况。
一问,原来是洛阳市王市长的家眷。
当即把冯氏和秀儿接到他们的车队里好生安排。又给牛二上了金疮药,也安排到车队里。至于王耀祖的尸身,也好生装殓,用原来的马车拉着,一路奔洛阳府去了。
此时王斌还不知道自己父亲出事儿。
直到车队有人飞马来报,才知道父亲带着妻女来探亲,路上造了难。
“啊?他们人在哪儿?”王斌只觉得眼冒金花,强忍悲痛问。
“王大人,就在后面,离这里还有二十里。”报信的说。
“快带我去!”王斌此时丢了魂儿一般,官服也来不及整理,勉强喊过随从,骑马就迎了过去。
城外,当王斌见到父亲的尸骸时,噗通一声跳下马,跪地爬到王耀祖面前,抚尸痛哭。
冯氏和秀儿也哭得跟泪人儿一般。
王斌哭了一阵,才缓过神来,“谁送你们来的?”
一听是牛二,急忙问,“那位壮士在哪儿?”
这时,牛二从人群中晃了出来,往王斌面前跪倒在地。
“牛二没有保护好王老爷子,牛二愿意领罪!”
“壮士,杀人的乃是流寇,你何罪之有啊!”王斌急忙把牛二搀起,令下人将他和妻女带回府中,好好养伤。
自己治下出了盗匪,还害死了老爹的性命。
王斌这回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