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夕阳西下,论辩堂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其间大多都是来看热闹的学子,当然也有一些教习,他们倒没有刻意划分区域,相熟的教习与学子也都坐在了一桌,论辩还未开始,他们已然小酌了起来。
待论辩堂几乎坐满后,凌豪杰、夏银萍二人这才姗姗来迟。
这时,就连论辩堂外边都里三层外三层地聚了一大堆人,其中甚至有很多不是学子、而是外来的游人。
“这么多人啊?”
傅青舟好奇问道:“一场论辩,有这么多人感兴趣?”
“有热闹谁不爱看呢?”白小川笑道:“你忘了么,上回瑾哥来讲学,不也一大群人么?”
“也是。”傅青舟笑笑:“学生嘛,不管闲不闲,反正只要不关在屋里读书,干嘛都是有兴趣的。”
“太对了哥,太对了!”白小川激动地一拍桌子:“就是这个理!”
凌、夏二位副院长到来,也就意味着这场论辩即将开始。
开场的流程倒没什么意思,无非是一通文绉绉的讲话与介绍,听得傅青舟眼皮都开始打架,那几个来作评判的教习分别叫什么名,他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倒是那些前来看热闹的学子们兴致颇高,这论辩还没开始呢,不少人便已喝得脸颊起了红晕,时不时鼓掌欢呼,弄得很有气氛。
待论辩开始后,又是由对面那一边先开始阐述论题,对面作主辩的正是白小川说过的“元家子弟”,那个又黑又瘦的小子……这个名叫元仕华的小子,掏出了一叠比岳衡手中还厚的稿子,叭叭就开始念。
“小生所持之见,乃是朝廷当更多地拔擢世家及仕族之英才……”
“世家及仕族子弟,自幼便受深厚之家族文化熏陶……”
“……且其家族之荣耀,亦能激励其锐意进取,不断精进……”
这一下,傅青舟更困了。
他可以孤身犯险,可以连番鏖战,更可以抽丝剥茧、调查复杂的案件……但要他来搞这种文绉绉的辩论?
真的是有点想死。
于是,他开始哈欠连天。
就这么连打了几个哈欠、眼皮都开始打架时,坐在一旁的云露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傅兄,别太过分了!”
“啊?”傅青舟有些茫然地揉了揉眼睛。
“别打哈欠了!”
云露磨着牙道:“都看着我们呢!”
傅青舟往边上一看……好家伙,大概是方才自己那几个哈欠打得太大、还没伸住伸了个懒腰,导致周围所有人都瞧了过来。
不仅是坐在最前边那一排评判,还有无数围观的学子……
毕竟是论辩,看看其他的人,不管怎么样,那都是面前摆着一叠纸、神色严肃,手中抓着笔,唰唰唰写着——无论是正方反方,都得把别人说的话记下来啊,这样无论是支持自己队友、还是反驳对方辩友,也能有依据啊!
哪像傅青舟这样,好似个二流子似的,托个腮帮子在那眼皮打架,还特么打哈欠打得眼泪都出来了?
看看那个还在认真读着开篇立论的元仕华,他瞪着傅青舟的眼神都要冒火了。
“奇怪,有个不认真听的对手不是好事么?”
傅青舟压低声音道:“他眼睛瞪那么圆干嘛呢?”
白小川一边记着笔记,一边转过脸,憋着笑道:“他觉得你看不起他呢。”
“噢~”傅青舟恍然。
终于,元仕华念完了他的稿子,分明有些不爽地坐了下来。
而此时,也该轮到岳衡发言了。
他轻吐一口气,捧着手中那叠稿子站起,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
只不过,他的声音有些生涩。
虽然岳衡是个心大的人,但并不代表他天不怕地不怕……更何况,掌剑书院是他人生中最向往之地,如今还未考入此地,却能在无数教习、学子面前阐述观点,对他而言,也难免紧张。
因此,他读起那些文字时,多少有些结巴,显得不那么流畅。
如此一来,尽管他写的稿子十分精彩,但却还是让众人听得微微蹙眉。
终于,等他读完这开篇立论、重新坐下后,额上已布了一层细密冷汗,甚至拿着稿子的手都有些许发颤。
见状如此,对面几个辩手互视一眼,脸上都不自由主浮出了些许笑意。
“善,今双方已各抒己见,继而乃入问难之节。”
评判席上,夏银萍悠然道:“双方可轮流指定一辩以难之,被难之一方必答之……今当由世家代表先为发难。”
话音落下,对面一名辩手立即站了起来,目光熠熠地看向了岳衡:“岳兄,在下有问题。”
岳衡屁股刚坐定,头上冷汗都没擦,立即便被点了名,连忙站起,拱了拱手:“请问。”
傅青舟、白小川、云露三人见状,眉头都有些皱起。
对面这是觉得岳衡是个软柿子,要捡着他捏了……
“敢问岳兄……”
那名辩手冷笑道:“江湖人士大多以武犯禁、行事多凭个人意气,难保手上没有人命鲜血,朝廷若要启用此等人士,如何保证他们不是作奸犯科、大奸大恶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