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若知道这善堂管事平日里管理慈幼院也颇为不易,或许是见多了苦难,心也变得有些硬了。但此刻听到他这番无情的话语,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
星若目光坚定地看着善堂管事,说道:“管事,这孩子也是一条生命,怎能轻言放弃?无论他面相如何,生病就该救治,这是最基本的人道。慈幼院本就是给这些可怜孩子一个生存的希望,若此时见死不救,那这地方还有何存在的意义?”
善堂管事被星若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嗫嚅着不知如何回应。
星若知道他其实没有恶意,只是被这孩子的面容吓到了。他相信鬼面之子的说法,从内心里惧怕他,害怕他祸害到慈幼院中的众人。甚至这个时代的人大多都是这个想法。
星若叹息一声,她知道这个孩子就算再留在这里,也是不受人欢迎的。
“你们若是不想要照顾他,就把他给我吧!我让人给他请大夫。”
善堂管事闻言有些心动,又有些迟疑:“小姐,这个孩子可是不祥之人,您把他带走,恐怕会给您带来麻烦啊。”
星若回道:“我不相信这个,这孩子就给我带走吧!”
“锦绣、玲珑,你们谁去把孩子抱过来。”
锦绣和玲珑闻言,对视一眼,两人都惧怕地不敢动。她们的脸上露出犹豫和恐惧的神情,眼睛不时瞟向那孩子脸上的黑色胎记。
星若叹息一声,自己上前从妇人怀里把孩子抱了过来。
“小姐!”锦绣和玲珑忙惊呼上前,想要阻止却又不敢。
“我先带着孩子去看大夫,你们俩就留在这里,帮我把衣物和吃食分给孩子们!”星若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是!”锦绣和玲珑应声道,虽然心中仍有担忧,但也只能听从小姐的吩咐。
星若抱着孩子转身,快步朝着门外走去。
星若抱着孩子急匆匆地坐上马车,一路催促车夫快些,很快到了最近的医馆。
大夫见到孩子脸上的黑色胎记,微微一惊,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讶异。但在星若的坚持下,还是定了定神,仔细地为孩子做起了检查。
“小姐,这孩子只是外感风寒,加之长期营养不良,身体虚弱所引起的高热。回去多注意些就好了。”大夫一边写着药方,一边缓缓说道。
星若心中稍安,谢过大夫后,便让人去抓药。
几日过去,孩子的精神渐渐好了起来,那黑色的胎记在星若眼中也不再那么可怖,反而觉得这是孩子与众不同的标志。她给这个孩子起了个名字,随她姓,叫陈黯玙。
虽然“黯”字带着些许暗淡之意,但是“玙”字代表着美玉之意。暗示着这孩子就像一块未经雕琢却独具光芒的璞玉,只待岁月的打磨,便能绽放出耀眼的光彩。
当然了,星若不可能一直带着这个孩子。她把孩子送到了东城她名下的一座二进宅院里,叮嘱人好生照料这个孩子,不允许人欺负他。再多的她就不可能做到了。
慈幼院里识字愿意与她签订协议读书的孩子也在这座宅院里。他们的老师还是那位张管事。而慈幼院里星若另外安排了人去教孩子们认字。
张管事名叫张晚晴,出生于书香世家。家中爷爷曾任国子监五品国子监司业,父亲乃是一名举人,多年参加科考却未能中第。
家中多年唯有她这一个女子,虽然她父亲娶了数房小妾,可多年来仅有她母亲生下了她。她作为家中嫡女,更是独女,家中自然对她视若珍宝,百般呵护。
她的父亲因无子,便将期望寄托在她身上,对她的启蒙及各方面培养皆以男子的标准进行,故而她的才华和学识皆颇为出众。
然而,她身为女子,无法参加科考为家族争得荣光,父亲常常为此遗憾叹息。
后来,父亲眼见年过四十,求子无望,便在族中过继了一个嗣子,从此将那嗣子视如己出,极为重视,对她再不复从前的关心。
她心中不忿,觉得不公,却也无奈抵抗不了这种社会大势。
后来,她的爷爷做主,将她许配给一门当户对的书香世家,意在借她的婚事为过继的嗣子谋取一个好职位。
家中倒也未曾薄待她,为其寻得的相公年纪轻轻就高中举人,才华出众。两人起初有过两年的相敬如宾时光,怎料没多久她的相公竟从外面带回一人纳为妾室,她至此瞬间心灰意冷。
更为不幸的是,她的相公突患恶疾撒手人寰,娘家不许她归家,婆家又指责她命不好,对她百般厌弃。
就这样,这些年她一直都是寡妇之身,待在这慈幼院里教导小孩子识字,用以打发时间。
现在星若借昭阳大长公主的威势将她叫出来,让她到自己这里教孩子读书。
张晚晴对此其实是十分欢喜的,她早厌恶了无望而又一成不变的生活。星若的邀约,似乎给她的生活带来了一丝新的活力。
星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把京城周边的几家慈幼院都走了个遍。
每到一处,她都仔细观察孩子们的状况,与管事们交谈了解孩子们的生活起居。
送米送面,送油送盐,凡是能想到的生活必需品,她都尽力送去。
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