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中年男人没再纠正杜忍对自己的称呼,只是叹了口气,“北堂玄闭关了。”
“那岂不是正好!”
海川海川,海纳百川。
杜海川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隐忍,足够克制,但看着杜忍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地想要扇他大耳刮子。
忍忍忍,一个“忍”字到头来竟是用在了自己身上。
杜海川吐出一口浊气,耐着性子道,“你就没有想过,他出关之后会不会入了造极?甚至一步登天,直达知意?你这般不留情面,处处与他针锋相对,届时又当如何自处?”
“我...”杜忍愣了一下,但还是嘴硬道,“我才不信他有这本事。”
“我不管你信不信,也不论他有没有这本事,你只须记住从今往后不要再去为难那些记名弟子。”杜海川告诫一句。
“我记下了。”杜忍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道。
“还有,那个叫枸杞的你也莫要再去招惹,更不要想着去报复人家。”
“那臭小子...”一想到枸杞,杜忍恨得是直咬牙。
“他与北堂玄是真正一道出生入死过的。”
“就凭他?”
“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以貌取人,更不要自视过高。你成天这个瞧不起,那个看不上的,到头来...”
“行行行,我答应您绝不主动找他麻烦,您就别再教训我了。”
杜海川无奈地摇了摇头,“另外,师傅将他安排在了不鸣居...”
“不鸣居?不鸣居是给我们这些入了境的弟子交感一梦湖,提升修为的地方,师爷将他安排过去作甚?”杜忍先是一脸震惊,但很快又变作忿忿不平,“况且我入境这么些年也只不过与一梦湖交感三次,他一个外人凭什么!就凭他与北堂玄有些交情?师爷究竟是怎么想的!”
关于这点,杜海川心中同样也是颇为不解,但他只是平静地反问道,“师傅他作何打算莫非还要提前与你知会一声?”
“我,我倒不是这个意思...”
“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行了,若无他事...”
“爹,还有一事...”杜忍犹豫片刻,“只是孩儿不知当不当讲。”
“何事?”
杜忍靠近一步,小小的眼仁里闪烁着大大的睿智,“爹,其实以您的修为早就可以自立门户,又何必...”
“啪!”
杜海川这次终于没有忍住,一巴掌把杜忍掀翻在地,“给我滚去思过楼!自领杖责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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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那老装哔犯是小装哔犯的直系亲属吧。”枸杞啃了一口馒头,含糊不清地问道。
这大半日来,除了清早的时候匆匆喝了两碗粥,枸杞便跟着北堂玄马不停蹄地赶来栖凤阁。本以为终于可以好好修整,却不曾想到琐事破事一件接着一件,他愣是连水都没来得及沾上一口。
回去不鸣居的路上,枸杞实在是饥渴难耐,便让林立领着自己去栖凤阁的后厨光顾了一圈。
“老...什么?”林立愣了好大半天才反应过来,“枸哥你指的是大师伯吗?”
“昂。”
“大师伯与杜师兄正是一对父子。”
“嚯,老装哔犯心可真够狠的。”
虽说杜海川不问缘由就对众人统一施以惩罚的行为多少有点各打五十大板的嫌疑,对自己也是有意无意的带了些针对。但至少在对杜忍这个罪魁祸首的处理上他没有半点徇私。
他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这个傻儿子会被打的生活不能自理?
“大师伯向来是这样的,刚正不阿,赏罚分明。”
“呵,或许吧。”枸杞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对了,你们平日里也像这样?”
“平日里大家相互间的切磋比试自然是少不了的,但像今天这般...”林立斟酌了一下,“大规模切磋,还是头一遭。”
“噗,咳咳呕...”枸杞被林立突如其来的幽默搞得猝不及防,差点没被噎死。
林立一边帮着枸杞拍背,一边继续说道,“其实无论是小师叔,还是醋川师兄,或是门中其他长辈带着我们这些弟子操练的时候,大家都还算是相安无事,只有杜师兄他...”
“这么个惹是生非的家伙,你们家师爷也不管管?”
“师爷?师爷如何会有工夫理会我们这些记名弟子。倒是大师伯,每每杜师兄生事,大师伯都是毫不留情,严加惩戒...”林立叹了口气,“但过不了多久,杜师兄便又...杜师兄的性子是要强了些...”
要强?丫的分明就是搅屎棍一根!
还有,老头真的是没工夫理会吗?枸杞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九诘就是故意在年轻弟子当中插了这么根搅屎棍。
那叫什么来着,对,鲶鱼效应!
再联想到九诘对自己不露痕迹的巧妙的安排,枸杞顿时觉得老头是个真正有大智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