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前朝事多,皇上一早便示下今晚会在勤政殿歇下。
最近皇上日日都来清凉殿,却也不忘莞贵人那头,时不时地送些赏赐,听说还赏了一双蜀锦玉鞋,看着皇上成日人在曹营心在汉的,当真是好没意思。
今日突发粮草劫案,年世兰倒也落得清闲。
今晚凉风习习,刚出浴的年世兰散着长发,穿着轻薄纱衣在后院纳凉,身旁点了一盏琉璃灯。
那烛火穿过五彩的琉璃透着迷离幻彩的流光,映照在年世兰未施粉黛的脸上,整个人仿佛在晦暗不明的迷幻梦境里。
胤禛一路悄声过来,屏退了宫人,只见年世兰在溪边闲散地阖目而卧,云衣广袖如闲云轻雾,整个人如夜色中一片最自在的流云。
此情此景一如初见,她还是那只不染尘世的狐狸。
年世兰正轻摇着团扇,驱赶着聚集而来的飞虫夜蛾,隐约感觉有道目光停留,她蓦然回首,与胤禛含情的眸光交汇。
年世兰眼中的诧异很快转成欣喜,她顾盼生辉清眸含笑:
“四郎。”
胤禛大步走来,却是俯身拥住了眼前人,年世兰身体微僵,却很快又迎合地回抱着胤禛,两人久久不言。
“世兰的确悠然自在,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年世兰轻笑出声,戏谑道:
“大晚上的哪里来仙子,皇上倒是不怕遇着的是一只吸人精气、夺魂索命的女妖?”
年世兰声音冷沉透着清透飘渺之感,倒是有几分女妖的蛊惑。
“世兰绝世容色,是仙是妖,朕都认。”
年世兰唇边是意味不明的笑意,一只灰蛾被那烛火的艳丽光芒吸引,一头撞入那琉璃灯罩中,扑棱了片刻之后,引燃了自身。
年世兰凑上前吹灭了那烛火,也熄灭了两人方才那纠缠暧昧的欲望。
“皇上今日操劳,还是早些安置吧。”
皇上轻叹一声,想起明日要宣判此次涉事官员的判罚,又是烦闷纠结。
“你怎么不问朕会如何处置此次涉事之人?”
“皇上当真要问吗?臣妾不懂朝政的量刑判罚,但若是后宫,自然是有法可依的。”
年世兰又拾起那团扇,轻摇着,神情闲散。
“前朝之事盘根错节......”
“臣妾不想听,也不想懂,前朝之事有皇上,所谓,各司其职,臣妾何故操心多问呢?”
“你当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朕也是白问了。”
“臣妾厌恶端妃,皇上不会不知道,臣妾虽然一心盼着她倒霉,但也不屑于此时以此事左右皇上裁决。再者皇上您贵为君王,如何裁罚谁又敢说什么呢?”
年世兰说起这番道理,倒是磊落果断,丝毫不掩上位者对权利行使的利落强势。
倒是符合她一向的行事做派,身为妃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强势霸道。
“哈哈哈哈,世兰字字玑珠,深得朕心。”
胤禛又将人拥在怀里,竟是舒心愉悦了许多,自己身为君王,过分考虑臣下感受,的确显得优柔了。
***
“小主,昨晚皇上去了清凉殿,您今日还要帮安答应求情吗?”
流珠一边伺候着莞贵人妆发,一脸犹疑,都说安答应的事挺难办的,当真怕小主受连累。
“皇后娘娘心善宽和定是帮安答应求情,华妃一向铁腕手段,此事又涉及西北战事,定然是反其道而行之要皇上严惩严办。这样我就省事儿多了。”
莞贵人望着镜中绝色容光的脸,眼神笃定又自信。
一夜过去,皇上怒气似乎已消散,莞贵人整理着书房之中散乱的奏折,悠悠提及粮草被劫案。
胤禛听着,神色如常,只是想起昨日皇后说莞贵人在后宫也议论过此事,心下不快,但也不至于浮于面上。
再者昨夜在清凉殿,他对此案已经做出了决断,倒是又想听一听莞贵人今日又将如何言说。
胤禛抬眸轻瞥了一眼莞贵人神色轻松恣意的神情,语声淡缓问道:
“你既然知晓此事,那你怎么看?”
莞贵人倒也不避讳,接下话头继续道:
“昨日皇后来过,皇上昨晚又留宿清凉殿,嬛嬛猜,皇后娘娘仁善,必定是为安答应求情的。华妃娘娘刚直不阿,想必是要四郎执法严明不徇私情。”
放下一摞奏折,莞贵人并未发现胤禛提笔许久却一字未落,又继续道:
“后宫不得干政,臣妾只是好奇,皇后娘娘与华妃娘娘同为安比槐一事面见皇上,不知真的是两位娘娘意见相左,还是这件事情本就值得再细细推敲。”
皇上放下朱笔,似是听得认真,冷然问道:
“什么推敲?”
莞贵人见皇上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赶忙俯身跪地,小心道:
“臣妾幼时观史,见圣主明君责罚臣民时,往往责其首而宽其从,恩威并济,使臣民敬畏之外,更感激天恩浩荡。皇上一向仰慕唐宗宋祖风范,皇上亦是明君仁主。臣妾愚昧,认为外有战事,内有刑狱,二者清则社稷明。”
“朕一向只知你饱读诗书,不想史书国策亦通。只是,莞贵人,皇后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