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元蛮,叩见陛下!”
泉南关的行营中,元蛮宛如一座小山跪伏在地,丝毫不敢抬头直视宇文星辰的眼睛。
硕大的身躯都是肥肉,也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这么胖,但是在战场上还那么敏捷。
这位左屯卫的主将在孤军冒进、兵败浑岭口之后终于逃了回来,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陆陆续续收拢起来的近千名溃兵。
除此之外,另外两路援军都脱离了和凉军的接触,有序的退入了京畿道内,所谓的三路大军支援南充城,彻底失败。
元蛮身上的铠甲破碎不堪,血污早已凝固成疤,再加上饥困交加,此刻的他早已是精疲力尽,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来宇文星辰这请罪。
他的罪名说大可大,那可是违背圣意,不听军令,说小也小,就是一时不察,多走了那么十几里地。
就看这位皇帝陛下如何定罪了。
身穿金黄色便服的宇文星辰面无表情的看着地图,背对元蛮,一言不发。
这般举动就让元蛮知道,皇帝陛下发火了。
一旁的独孤承业皱着眉头看了看元蛮,这家伙竟然还能逃回来,真是命大。
屋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趴在地上的元蛮听不见动静,心中越发慌乱,后背上冷汗直冒。
他虽然在陇西军伍中凶名赫赫,处事手段凌厉无比,但是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宇文星辰面前放肆。
宇文星辰多年来在陇西建立起来的威望,甚至要超过他的父亲宇文成化。
除了几大世家里面的族长,极少有人能在宇文星辰面前做到侃侃而谈、面不改色。
在迟疑片刻之后,元蛮再度朗声大喝道:
“末将元蛮有罪,请陛下责罚!”
这一次,宇文星辰终于缓缓转过身来,淡淡的说道:
“左屯卫两万余人,成军之后第一次出征就几乎全军覆没。
这孤军深入的代价,太大了吧?元将军,朕对你的信任,你都扔到了脑后?”
元蛮的身形颤抖了一下,咬着牙说道:
“臣,死罪!甘愿领死!”
虽然宇文星辰的语气很平缓,但是隐隐带着一丝杀意。
一旁的独孤承业略微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出言劝说道:
“陛下,如今前方新败,南充被围,眼下再斩大将恐怕对军心不利。
依臣之见,当务之急是解决南充之危局,元将军之罪,可日后再议。
毕竟元将军为陇西效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听到这话,趴在地上的元蛮一阵感激,没想到独孤承业竟然会替自己求情。
独孤承业辈分高,资历老,有他求情,自己这条命应该保住了才是,顶多挨一顿皮肉之苦。
其实独孤承业打心底是不喜欢元蛮这种人的,做事不择手段、手段阴狠。
但没办法,元蛮这个家伙确实能打,带兵也有自己的一套路子,在军中算是个人才。
这时候杀了元蛮,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宇文星辰看了元蛮一眼:
“既然独孤将军都替你求情了,今天朕就饶你一命,起来吧~”
“谢陛下!”
“谢独孤将军!”
颤颤巍巍站起来的元蛮朝着独孤承业投去了一道感激的目光。
宇文星辰轻挥衣袖:“说说吧,此次出征到底怎么回事?”
元蛮赶忙将自己出兵发现凉军的经过重头到尾的复述了一遍,提到自己孤军冒进时还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宇文星辰。
“等等!”
宇文星辰突然打断了元蛮的话,冷声道:
“你刚刚说什么,你说凉军打扫战场的时候在脱士卒身上的军服?还收走了许多军旗?
这些事你怎么知道?”
“对,对~”
元蛮小心翼翼的说道:“跟着末将逃回来的一些军卒说的,他们逃跑的时候亲眼看到的。”
宇文星辰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几天大雪漫天,凉军打扫战场的举动本来就很奇怪,现在竟然还脱了尸体上的军服?
宇文星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不对啊~”
宇文星辰转过身来,看着地图喃喃道:“大雪天,伏击,脱军服?凉军这是玩的哪一出?”
独孤承业在沉思片刻之后瞳孔一缩,轻声道:
“陛下,凉军会不会趁此机会……”
“南充!一定是南充!”
宇文星辰也想明白了什么,狠狠的一拳头砸在了南充城的位置:
“凉军一定是用军服假冒成左屯卫,骗开南充城的城门!
大雪封路,这是南充城守备最弱的时候!
一定是这样!”
元蛮听的一愣一愣的,他意识到了情况不妙。
猛然间,宇文星辰顿住了,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朕明白了,明白白雪卫为何奔袭上百里,来泉南关耀武扬威了!
尘岳就是不想让我们继续出兵驰援南充,是故意在激怒朕!怪不得使出如此拙劣的激将法!
尘岳的真正目的是南充城,而不是左屯卫!”
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