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砸向桌面的过程中, 苏棠稍微侧了一点头,将身旁的男生收入眼底:干净清爽,毫无倦意,轻松惬意的就像压根没有跑过步。
长相好学习好家世好,现在连运动都好,到底有什么是他不擅长的啊?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苏棠心中的小人怨念对手指, 碎碎念一百遍。
见她不回答, 眼神飘忽像是在走神,顾清朗屈指敲了敲桌面, 拉回她的注意力, 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语文作业。”
苏棠慢吞吞爬起来, 扯出沉重的书包,将语文作业从一堆杂七杂八的书中翻出来, 一边递过去, 一边忍不住好奇问道:“你要语文作业做什么?”
“当然是抄。”顾清朗以教育小朋友的口吻耐心说道,非常的理直气壮。
苏棠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堂堂一中校草三次元江直树居然说自己要抄作业,而且要抄的还是语文作业?!
她匪夷所思地看着顾清朗, 仿佛对面是霍金在大跳钢管舞, 忍不住说道:“那个, 刚开学, 语文作业不太难吧……”
岂止是不难, 简直是非常简单好吗!最简单的填空选择, 只要从语文课本上照抄就可以,根本不需要耗费多少精力。
“没必要写。”顾清朗低头抄写着作业,下笔如飞,“唰唰”几笔搞定一页,又迅速翻到下一页,非常的惜字如金,“浪费时间。”
对方答得太过义正言辞,苏棠很是叹为观止,从没见过抄作业抄得如此理所当然之人。话说如今校草都走叛逆风、不需要呵护形象了吗?还是因为大家是同桌,与其逐渐暴露真实面目不如一次性解决?
带着这样的疑问,苏棠小心翼翼问道:“那你之前的语文作业都怎么写的?”
终于写完最后一页,顾清朗把作业一合,随手放在一旁。他转头,对着苏棠挑了挑眉,“之前是之前,现在有你。”
“什、什么?”苏棠满头雾水,她深刻怀疑自己与校草的脑电波不在同一波段上,导致两人无法以汉语等人类语言正常沟通,答非所问。
“他的意思是,之前的语文作业因为没得抄,所以不得不浪费时间自己写;但是现在有你了,就可以抄同桌的。”纪东来神出鬼没,不知何时窜了过来,自告奋勇充当人肉翻译器。
纪东来歪歪斜斜地靠在顾清朗桌旁,一米八几的身高被他站出了歪脖子树的风采。他一手抓着肉饼,一手拿着豆浆,吃得非常投入。
顾清朗抬头扫了一眼,看到油光闪亮的肉饼和颤颤巍巍的豆浆杯盖,整个人都是一顿,接着他若无其事地朝里挪了挪,将自己移出肉饼与豆浆的势力范围。
苏棠坐在里侧看得分明,这一系列不动声色的嫌弃动作都收入眼底,她默默地囧了一下。
只是长期抄语文作业什么的,听起来就不大靠谱,苏棠想要婉拒:“可是……”
不待苏棠说完,顾清朗突然开口道:“是学费。”
啥啥啥?苏棠求助地看向纪东来,而纪东来咀嚼频率一顿,卡壳了。
“我带你跑步,你借我作业,等价交换,这样不是很公平吗?”顾清朗微微笑,对着两张茫然的面孔好心解释道。
直到上课,苏棠还在思考这个所谓【等价交换】的合理性。
她相信,如果把顾清朗一对一跑步训练项目拍卖的话,全校绝大部分女生以及相当一部分男生都会为之疯狂,抄个语文作业算什么,只要他肯开口,高中三年所有作业都会有人愿意为他代劳,保质保量绝无雷同,担保不会被老师请到办公室。
这么想的话,好像是她赚了。
语文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从各个角度全方面多层次地解剖这篇国内名著的节选,每一句都要挖掘作者本人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的深意与隐喻,分段解析概括大意,手法熟练,言词敏捷,对待课文堪比碎尸万段。
台下学生像是眼巴巴渴求阳光的向日葵,不管有没有听进去,总之一张张青涩的脸庞都在跟着老师的动作转动,角度非常的整齐划一。
作为众多向日葵中的一员,顾清朗十分从众,看起来已经深深地沉浸于老师的授课,在解剖名著中的过程中无法自拔。
但,还是有些不对劲啊……
只是再怎么不对劲,生活还是要继续,训练更是要继续。
苏棠喘息着奔跑在跑道上,努力将双腿捋顺不要拌蒜,艰难地磕磕碰碰地迈出下一步,脑海中忍不住第一百零八次浮现出退赛二字。
这次她连腹稿都已拟好,只需要向梁嘉敏说出,这一切折磨都从此宣告结束,再也不用早起,更不用自我折磨,只要看着别人跑步就好。
她双眼放空,双腿机械行动,放纵自己的想象,在脑洞的世界里放飞自我,以精神的虚拟快乐填补肉体的疲劳惫累。
苏棠脑补得正欢乐,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快跑,膝盖抬高,步子迈大。”
又是顾清朗……
被强行从想象世界中拉出,啪唧摔回惨淡的现实,苏棠郁闷地瞄了身旁的顾清朗一眼,悄无声息地反抗——膝盖只抬高一点点,步子只迈大一丢丢。
她的小动作没有瞒过顾清朗的眼睛,他只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