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审问的工匠们异口同声,说出一个与璎珞完全不同的人,皇帝的表情清晰可见地,有了个放松—愉悦的变化。
娴贵妃敏锐地感觉到皇帝的倾向,心知这次要无功而返了。
证据、证人,除非扎实得不能再扎实,否则,对结果的影响都抵不过皇帝的偏心。
皇帝对魏璎珞的偏爱,那么明显。
她手里只有几个太监宫女“道听途说的酒后失言”,别说扎实了,甚至够不上真正的“人证”,如何能撼动皇帝的心意。
皇帝可是连璎珞咒死太妃这样的事,都轻轻放过。
即便事涉皇帝最疼爱的弟弟,即便弘昼到如今都对璎珞虎视眈眈,璎珞仍安然无恙地当着皇后的心腹大宫女,第一得意人物。
这个程度的偏袒,谁看了不说羡慕。
娴贵妃明知道是璎珞干的,却没有任何证据,她更不能说自己亲眼所见。
她若说亲眼所见,恐怕皇帝第一个反应,不是怀疑璎珞,而是要质问她为何坐视不理,有意纵容。
电光石火之间,娴贵妃就想好了应对:“如此,倒是足以证明璎珞的清白。但不知,工匠们说的太监,究竟是谁,又是受何人指使。”
皇帝抬眼看向指认璎珞的太监宫女,道:“既然是误解,他们为何会言之凿凿地指认魏璎珞?”
指认的人之一立刻改口:“奴才就是,见过璎珞几次,才刚已经明白了,是璎珞姑娘当差路过,是奴才误会,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另外三个也聪明地跟着改口。
袁春望垂着眼轻轻瞥一下带头那个,又瞥一眼工匠,带头那个太监立时领悟了,摆出猛然想起的表情,说道:“奴才刚想起来,那时候确实见过一个脸上有痦子的,高高大大的太监……额,这之前之后,就都没影儿,就那几天见过,奴才以前也没想到这茬,现在想来,怕是就是了。”
这太监摆出努力回忆的样儿,袁春望若不是知道他们商量好的顶锅的“嫌疑人”不是这个描述,说不定还真信了。
袁春望又看璎珞,想看出点什么,揣摩清楚到底谁是璎珞的另一只臂膀,竟然能提前把这件事铺垫好了。
璎珞还是低眉顺眼的,不敢多动一下,把一切心思都埋在心里,唯恐暴露。
袁春望什么都没看出来,只有点怅然,本来是两条毒蛇相互温暖,现在,那条毒蛇,不仅有束缚她的安乐窝,更有了另一条他不知道的毒蛇相依相伴。
袁春望垮着个脸,目光也变得空洞冷漠。
皇帝吩咐,继续找那个脸上长痦子的太监,娴贵妃主持的调虎离山到此宣告失败。
璎珞这边,自然是全身而退。
这时已经是初三凌晨,四舍五入,璎珞两天没见过皇后了,回长春宫的脚步,急得像小狗快跑。
回到长春宫时,皇后已经起床,满面倦容,正要去求见皇帝,把璎珞接回来,璎珞就自己出现了。
皇后长舒一口气:“你平安就好。”
璎珞蹲礼:“让娘娘担心了。听说莲贵人顺利产子,奴才为您高兴。”
皇后叹道:“总算母子平安,只要好好坐月子,会健康长寿的。倒是尔晴,昨晚被吓哭了。”
璎珞和嬿婉早就说明白了,一听就知道嬿婉是为什么落泪的,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说:“娘娘,奴才去安慰尔晴,您没休息好,还是再歇一歇吧。保养重要。”
皇后一笑:“你们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呀。好吧,你去吧。本宫原本打算自己去问的,但是既然尔晴不主动说,就说明有顾虑。本宫等她,放下顾虑。”
皇后的话到了这里,顿了顿,想说尔晴嫁给傅恒已经第三年了,在宫里侍奉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长得多了,总让她觉得愧疚。
然而在璎珞跟前,提傅恒和尔晴的生活,太尴尬。
皇后放璎珞回去休息,自己往偏殿探望莲贵人母子。
——
璎珞几乎一天一夜没合眼,嬿婉也是满腹心事,辗转难眠,两人躺到下午,才差不多同时起床。
嬿婉感觉自己又活了。
那些伤怀忧愁,都可以扔掉了,她又可以高高兴兴地描眉画眼,把自己打扮得漂亮精神。
璎珞作为宫女,打扮得环节比嬿婉简单得多,早早梳头换洗好了,就在镜子前面帮嬿婉梳头打扮。
璎珞给嬿婉挑出一套两把头的样式,边打辫子边说:“谢谢你。娴贵妃领着几个太监宫女,指认是我用铁水烫伤慧贤皇贵妃。没想到工匠改口,指认的人不是我,娴贵妃立刻就退缩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嬿婉慵懒地笑:“事发都快四年了,人的记忆是会骗人的。你还记得泼铁水那天,工匠们都长什么样吗?”
璎珞回想,果然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就算他们人在眼前,璎珞可能也未必能准确地对应上名字。
只除了那个教她泼铁水的人。
嬿婉道:“我找到他们后,和那一对,最感恩你的父子商量好,制造一个假的形象。假形象的身高和性别都大改了,还增加了新的记忆点,这样就会产生先入为主的效果。你是晚上过去学的嘛,事发也是晚上,一定有很多细节看不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