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粮高昌?
马周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只见马周拿着宝剑,凛然而立,浑身上下,一片黑漆漆的,显然是方才在此处指挥救火的时候,沾染的灰烬。
“大王有令,就粮高昌,明日就出发!”马周见众人没有反应,大声重复了一遍命令。
这下,众人终于从惊愕中反应过来来。
就粮高昌,这是大王的决定吗?
“长史,为何要就粮高昌?”崔促不解的问道。
高昌乃是外邦小国,若是拿出一万骑兵的军粮,恐怕国库就要为之一空,倒不如趁着粮草还有一些,折返会凉州,在凉州重新补给,然后再行上路。
凉州乃是连接西域与中土的要低,关河之险,西土之要。
来往商旅之要冲,乃有积蓄甚多,足以供应大军的消耗。
就算是一万骑兵,两万匹战马,对凉州而言也不在话下。
“大王有令,就粮高昌!”
马周大声重复了一遍军令,手中提着宝剑,杀气腾腾。
此时此刻,最为重要的就是凝聚军心。
凝聚军心自然不能苦口婆心的说,不靠些武力的威慑,是没有效果的。
“喏!”
见马周如此状态,众人纷纷下拜,表示自己听从吴王的命令,不敢稍稍微违抗。
崔促此时也不敢多问,生怕
被马周以扰乱军心的罪名一剑杀了。
看马周如此杀气腾腾的样子,马周丝毫不怀疑这位向来担任文职的长史,会斩下几颗人头,以定三军。
“谨遵吴王之令。”众人纷纷高声呼喊道,声音洪亮。
而众人山呼之声,也伴随着狂风,传遍整个宿营地,李恪军令随之传遍整个燕然道行军。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燕然道行军都知道大王要发兵高昌的消息。
高昌富庶,乃是西域重镇。
唐军士气高昂,知晓要就粮高昌的消息,丝毫没有畏惧。
仿佛那些被焚烧的辎重就像本来就不存在一样。
“就粮高昌?”崔促在帐篷中不解的询问道,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大军缺粮的状态下强行攻打高昌。
卫文斌默默不语,只是点头。
“司马,为何大王要下如此军令?”崔促一脸疑惑的追问,实在不能明白此中含义。
可无论崔促如何追问,卫文斌都是三缄其口,不肯多说一个字,只是低头思索着,任由崔促发问。
良久之后,崔促也有些烦了,困意袭来,索性把头蒙住,趁着还有片刻功夫,尽可能打个盹。补充一下精力。
“汝读过史记吗?”卫文斌冷不丁问道,眼神之中显露着他的内心斗争。
即想明哲保身,又不想
自己看重的后生白白丧命。
崔促点了点头,他自五岁开蒙读书,太史公的史记自然是熟稔于心,许多篇目张口便来。
卫文斌又道:“依汝之见,项王用兵如何?”
项王?
崔促一愣,但还是回忆史记中对于项王的记录。
自然是冠绝天下,一生转战七十余战,未曾败北。
“天下莫能当者。”崔促回答道。
卫文斌问道:“项王救赵,如何进军?”
“引兵渡河,皆沉船,破釜甑,烧庐舍,持三日粮,以示士卒必死,无一还心,乃大破章邯王离军。”崔促用史记的原文回答道,话刚一出口,便愣住了。
破釜沉舟!?
那今日的这场大火……大火刚刚烧起,大王就定计攻打高昌,难道是早有筹谋?
“这……我……”崔促一脸惊讶,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被扑灭的火场与李恪军帐的方向。
他立即站起身,想要离开军帐,却被卫文斌当场拦住。
只见卫文斌严肃的问道:“汝要去哪?”
崔促道:“去问问大王。”
“知之何益?”卫文斌拉住崔促的手,正色道:“非是某故作老吏之态,只是此事,汝不当于此时询问大王。”
“为何?”崔促不解的问道。
“自古恃才而死者不可胜数,汝此刻去问大王,难道
不是逼着大王杀你吗?”卫文斌解释道,自从崔促入吴王门下始,他就对崔促格外看中,有意将他培养成接替自己的信任司马。
“这……”崔促游移不定,实在拿不定主意。
良久,他恭敬地下拜,顿首问道:“当此之际,促当如何为之?”
“睡觉。”卫文斌正色以对。
睡觉?
崔促愣住了,怎么会是睡觉?
自己可是吴王的心腹,难道不能参与进去吗?
“君不密则失其臣,臣不密当失其身。”卫文斌说道,见崔促一脸不相信,便沉声说道:“汝可知,何为杀人灭口?”
崔促一脸骇然,大王怎么可能是如此狠辣的人?
大王仁德清白的贤名,海内皆知,士人赞誉,怎么可能有如此狠辣的举动?
卫文斌将崔促的表现收入眼中,不用崔促开口,他就知道崔促心中想的是什么。
于是,他主动说道:“陛下宽仁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