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兴殿里,元淳晖、林堃远、东方顷寒凝息坐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谋反惊了一道,虽然他们吸取过“井泉之变”的教训提前做了预案,但是谋反大事无法演练,稍有差池便会万劫不复。
“陛下,鱼恭振虽死,雷士澄也被擒,今日虽侥幸逃过一劫,但两人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要肃清这些人,还需时日,今后还得万分留意。”林堃远先开口道,“另外,雷士澄得尽快定案,否则人心不稳。”
“嗯,三司会审,这件事我想交给甘荣去做。”
“御史中丞甘荣正直敢言、作派硬朗,是个不错的人选,但是这件事宜快不宜慢,就怕他过于认真,按着线索一直往下查,迟迟结不了案。”
“堃远说得对,雷士澄身上背了太多案子了,谋反作乱、专权干政、贩售私盐、卖官鬻爵、谋杀朝廷重臣,每一件都是灭九族的大罪,牵扯的人太多,如果每一件都查细了,这个朝堂怕是要无人可用了。”
“那就找个想让他死的人。”和帝思索了会,“严佑如何?”
“陛下圣明,严佑为了保全自己,必须折断一部分自己的羽翼。”
“而且,还能分裂一下平时与他走得近的那些官员。”
“那就让甘荣主审,调严佑陪审,大理寺、刑部会审。”
“唉,这样不会把严雍那个老贼逼急了吧?”顷寒担心道。
“他要是这点气都沉不住,倒对我们是件好事。”
“两位兄长,朕还有一事,宫廷、京城的安全只有交给你们,朕才能放心。”
顷寒自科举后,谋的是职事文官,而堃远却成了个有军功的武散官,虽然不符合大瀛历代官员制度,但对他们来说,吏治的昏聩却也给了他们灵活的选择。
顷寒听明白和帝这话的意思是想把堃远留在京城,这想法是与他合到一起去了,遂道:“金吾卫领京城十六卫兵马,这个重任只有翊麾将军当得起。”
见林堃远不语,顷寒接着道:“护卫皇城的羽林卫禁军统领也需合适人选,原本宋向尧的能力绝无问题,但他是辛九天的徒弟,还需谨慎。”
林堃远的心依旧悬在新罗的那个崖洞里,尽管那里只有澎湃的海浪潮水,可是长洛的情形确如顷寒所言——无完全可信之人。宋向尧的品性若完全如宋太师那般也就罢了,可他身份复杂,绝不能以淳晖的性命冒风险。
“羽林卫禁军统领一职,朕的意思也是由堃远兄兼领。”和帝知林堃远犹豫,“好不容易缴了雷士澄的兵权,朕不想放给其他人,军权容易军心难,兄长在军中有威信,朕只放心兄长。”
确实如此,就算缴了雷士澄的兵权,大瀛军中混乱不堪,想要整治,需花费不少精力:“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见林堃远答应,顷寒才安下心,禀和帝道:“陛下,过了年就是三年一次的藩国朝拜。礼部已呈奏折,说明年三月,新罗将进京朝贡。”
“来的是金成寅吗?”
“是。金成寅携世子妃。”
“金成寅与世子妃不是还没有成婚,没名没分的怎么就……”
“正是因为没有成婚,所以是来大瀛求陛下赐婚。”东方顷寒见林堃远神色不安,奇问道,“金成寅成婚与你何干?”
“之前陛下答应他的是,赐他王世子之位,怎么得寸进尺起来。”
嗯?陛下都没说什么,他倒是急吼吼地,顷寒心头泛起疑惑。
“陛下,新罗之战,臣与金成寅商谈,只说赐他王世子之位,未做其他允诺。”
“兄长多虑了,朕知道。”淳晖安慰道,“不过你也说,金成寅为人正直,又温厚平和,他既有此求,朕就允了他,也是喜上加喜。”
“陛下,臣听说,新罗朝堂金成寅、金成均两派势均力敌,金成寅的准世子妃人选是新罗户部尚书的千金,若还得陛下赐婚,必打破新罗朝廷平衡,反倒不利大瀛对新罗的掌控。”
顷寒越听越糊涂:“金成均勾结百参,照理在新罗朝堂已无立锥之地,两人目前已没有平衡一说。”
“新罗王偏袒幼子,其母极受宠爱,母族权贵执掌新罗多条命脉,受新罗王器重。勾结百参一事,没有实质证据,不会对他造成很大影响。”
“照你说,金成均品性不良,若日后他即位联合百参攻打大瀛,那岂不是给大瀛留了后患,此时大瀛更需保一保金成寅将来的路?”顷寒追问。
“这是金成寅该走的路。”
顷寒瞄了眼和帝,两人的眼神撞到一起,元淳晖的表情也和顷寒一样,有些纳闷,赐婚是喜上添喜的事情,怎么被他说得威胁到了社稷安危。
“那放一放再说吧,等他们入京再议。”和帝瞟了个眼神,让顷寒去弄明白到底是何缘由。
明白。顷寒对完眼神,想起陆茂玄来:“对了陛下,陆茂玄带兵攻打新罗这件事,眼下没法处理。”顷寒道,“他也着人制了自己的脸皮,新罗与百参交战之际,替身一直在长洛行走,与各路权贵商议马匹生意,叛国这样的大罪,光凭几个匡翎洲的人证,是难以服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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