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江湖传来消息,武林众派前往顺都投靠当地官府,在途中曾多次遭遇伏杀,怎奈顺都太守孙敬生等人软弱怕事唯恐引起其他地方的觊觎而迎来战争,为保城中和平所以未敢贸然接待来客。
武林联盟自此分崩瓦解,各大门派开始各投其主。
祁彦锟思来想去后还是决定先随兵马赶回了鹿州复命,途中路过郊外的芦苇坡时依稀看到了一个石像。
那石像是个人形,高有六尺,独自矗立在大雪覆盖的荒凉中,显得尤为孤寂凄凉。
众人凯旋而归,苏府庆贺声接连不断。
苏伯冲见人群之中缺少了祁彦锟与裴素尘,心生疑虑。
“为何不见裴侍女和祁将军?”
马大威解释说:“裴姑娘受了伤,所以祁少侠就先负责将她带去了住所处休养。”
“哦,原来如此。”苏伯冲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又加入高兴庆贺的队伍中。
夜幕已至,众将士酒足饭饱尽兴之后纷纷拜别离去,唯独刘鹤在席位上纹丝不动。
苏伯冲漫不经心得放下手中的酒杯,抬起头见刘鹤眺望屋外。
“先生有话要说?”
此时众人离去的身影已陆陆续续消失在夜色之中。
只见他叹了一口气,面露忧伤:“君侯不知,裴姑娘由此一伤,失了武功日后怕是再不能出入武林了。”
“此话怎讲?”
他连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讲了一遍。
苏伯冲听完先是沉默,良久,他又轻笑了一声。
身为近臣自是要观察入微,刘鹤早就察觉出苏伯冲对裴素尘与祁彦锟二人颇为亲近的关系感到不悦,但面对众将军在场也只好压制住怒火,强颜欢笑着陪各位功臣举酒庆贺。
而这一消息对于苏伯冲来说或许可算得上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裴素尘虽不能使用武功有些遗憾,但转念一想她再也不能出入江湖参与战场之事,自然也就只能安心得待在苏府办事。
翌日清晨,一大早海棠居的门外依稀传来仆人们的对话声。
裴素尘刚刚喝完其他侍女端来的药便听见有人敲了敲她的房门。
“裴姐姐,夫人来了。”
话音未落,吕夫人在婢女的搀扶下的翩翩走来,裴素尘急欲起身参拜又让她扶了回去。
这夫人吕氏乃是苏伯冲的结发妻子,平日在府中鲜少走动露面,与她也只有过几次交面。
“侍女裴氏拜见夫人。”裴素尘恭敬道。
“无妨。”吕氏笑脸盈盈,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身子感觉好些了没?”
“如今已恢复了有七八成了。”
吕夫人上下打量着裴素尘,见她正如旁人口中所说容貌秀丽,礼数有加,很是欣慰,缓缓开口道:“我已听闻此次生病的原因,你也不必太过伤心,君侯说了选个良辰吉日娶你入府,纳你为妾,让你以后安安心心得呆在苏府,你我同为姐妹,再不必去那江湖奔波。”
恰巧此时窗外的喜鹊在庭院中发出了几声悦耳的鸣叫。
一转眼屋内顿时一片热闹,裴素尘嘴唇一张一合,虚弱的声音淹没在吕夫人与侍女异口同声的祝贺声中。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纳……我做妾?”
没过多久,这件事在鹿州迅速传播开来。
连军营中的马大威都十分惊喜。
刘鹤倒是泰然自若,他转过头特意去瞧了眼身旁的祁彦锟,见他面不改色。
紧接着就有小兵来通报,说裴素尘此刻正在帐外请求拜见刘大人。
士兵们铿锵有力的训练声在营地此起彼伏,寂静的营帐中,独留了两人身影徘徊。
裴素尘显得异常急切,对刘鹤恳求道:“刘大人,我……我虽忠心侍主,但从未想过嫁与府君,只求缬草报恩,素闻大人足智多谋还请帮帮奴婢,给出个主意吧。”
刘鹤垂眼,冲她摆摆手:“此事甚难,君侯既意已决,若要拒绝驳了他的面子与威严,弄不好会……落得个忤逆犯上的罪名啊。”
裴素尘大失所望,可细细想来也觉得言之有理,尽管她平日在苏伯冲面前颇受赏识,却也一直戒骄戒躁,小心谨慎。
只有这样的立身之本才使得她在江北细水长流。
自开春以后,日头逐渐拉长,久违的阳光洒在庭院东墙边一丛光秃的月季上,显得安逸祥和,裴素尘回到苏府路过时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她目光眷恋得伸手抚摸着草木的枝干,比起欣赏更像是在回忆。
依稀记得这是一丛浅紫色的月季,等过不了多久,枯枝上面就会抽出新的嫩芽,长出新一轮的花骨朵。
“裴姑娘。”
她回过头见是老管事曹元。
“大人传唤姑娘去书房。”
“好,奴婢这就跟您前去。”
曹元走在前面带着路:“姑娘不久后便是大人的女人,什么奴婢不奴婢的真是折煞老奴了。”
裴素尘眉眼间又染上一抹忧思的色彩。
曹元见她不说话,和善得安慰道:“姑娘放心,只要细心侍奉,单凭这张脸可保大半辈子的富贵恩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