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回忆杀(修)
许惊蛰走后,商流沙回到自己的乌瓦之城,那个静谧的小院内。
客厅里她只开了两盏呼吸灯。
光线晦暗。
光束从原木纹理的天花板上投下来,从下向上看上去,渐变的光圈像是折断的蝉翼,稀薄而又柔软。
但打在人脸上,是清冷的。
她手里握着许惊蛰数日前让助理送到n大的那两张《惊鸿一面》的点映会入场券。
导演商陆和主演许惊蛰的字样在上面清晰可见。
许惊蛰知晓她和商陆的叔侄关系。
他既然告诉了商陆送票给她,她猜,商陆迟早会联系她。
即便没有点映会这个巧合,隔几日,也是每年她和商陆碰面的日子。
因为乔樾的生日在即。
他们父子关系僵化,她是中间的媒介。
虽然同为商家人,但商陆这个叔叔是她终身未婚的旅居海外的大爷爷领养而来。
商流沙少时最初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物存在。
知道这个叔叔的时候,她已经记事,而商陆那时刚刚归国,带着一个炙手可热的商业片导演的身份。
她的爷爷奶奶离异多年。
父亲席宴清年少便随奶奶离开商家远走。
她出生以后很久,父亲席宴清才在父死兄亡之后回归商家重振家门,将随奶奶所姓的“席”改回“商”。
很长时间之内,他们一家同商家并无联络。
后来虽同商陆有了往来,但彼此之间的感情,算是淡薄。
她初识乔樾,不是因为乔樾是商陆的儿子。
那个时候,甚至连乔樾自己都不知道他和商陆是父子关系。
在他自己的认知里,他父不详,母已逝。
因为是孤儿,所以才被放在福利院里多年。
那时,商流沙的舅舅霍灵均因为助养乔樾,偶尔会将他带回家里小住。
初识那天,她和往常一样到舅舅霍灵均那里,钻进她在舅舅家惯住的房间,见到床上多了一个人,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个男孩名叫乔樾。
母亲霍之汶没教过她这叫侵略,她只从长辈那里学会了分享。
那个明媚的午后,她掀开了盖在因舟车劳顿在床上熟睡的乔樾的被子,一晃,就是这共渡的二十年时光。
那个时候,他睁开迷蒙的双眼不明所以地看着动作粗暴的她。
那个时候,她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眼里的他清清楚楚。
薄被她抽掉了,可她的人,爬上了房内仅有的那一张床。
他规矩地枕床头,她随意地睡床尾。
两人共享同一个薄被,闯进彼此的人生。
后来的年月里,她和乔樾曾经多次“同塌而眠”。
等她中考成绩的那个难得的见到萤火虫扑出的夜里,他和她一起躺在公园的草地上看月光轻舞。
那个时候他不似现在这般对她纵容。
他毫不留情地从智商、情商开始数落她的功课,她则力道十足地辩驳她只是尚未用心,否则杀伤力十足杀尽敌手。
后来她那么做了。
跳级。
多亏了他年少坎坷,读书晚。
她微微努力,就有了和他出现在同一张毕业照上的机会。
中学秋游的黄昏,他和她一起躺在山顶的巨石上看落日西下散落的余晖。
日光洒得坦荡。
她眼里的喜欢也应该这样。
那些时光都是寂静的。
可放在回忆里的这些片段,人不经意地触碰,激起的声音却如洪钟过境。
你如果年少时喜欢过一个人就会懂。
你会因为他长得高而喜欢,你会因为他字迹潇洒而喜欢,你会因为他喜欢一首你也喜欢的歌而喜欢……这喜欢的开始也许是那么的不经意,那么的随便,可如果要你不喜欢一个人,你却需要一个特别充足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说服自己很难。
但于商流沙,她只要两情相悦。
她不会回到过去等谁后知后觉,唯一的转机是对方意志坚定地走过来。
小时候,商流沙还和乔樾一起看过很多关于商陆的新闻。
他执导了卡司多大的片。
他荣获了含金量多重的奖。
他提携了某个演员。
可真正在父子相认后一直在摧残这段父子关系的,是商陆和女演员的绯闻。
尤其人年少的时候,喜欢和厌恶,爱和恨总是分得太清楚。
破裂的关系,没那么容易修复。
商陆真得联系商流沙见面,是在次日午后。
n市罕见地先于新年飘了些许雪花,阴风阵阵。
商流沙踩着一地冷硬进商陆约见她的咖啡书店时,地面已经白茫茫一片,远观过去,湿冷的地面像是洒了许多纯白的颜料,只是洒得没有章法,或厚或薄。
她乍进门,便见商陆坐在角落里对她招手。
商流沙坐下:“二叔。”
商陆见她下意识地缩了下脖颈,给予关怀:“这几天天气都会很恶劣,出门多加些保暖。”
商流沙轻微点头。
他们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