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喻州微微皱眉,不解地看着谢宴辞:“不知道殿下有何高见?”
谢宴辞眸光一转,看住了姜稚,不紧不慢地说道:“不如将自杀之人灰飞烟灭,死无葬身之地,这才能叫人惊悚惧怕,从而熄了寻死的念头。”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寂静。
就连素来自诩心狠的陆喻州,都不得不沉默无语,暗道不亏是前世杀死自己的人,就算谢宴辞未曾有如他般重生,但那手段却是一丝一毫都逊色于前世。
姜稚心里一慌,下意识想开口,可对上他的眼神又沉默下来。
他……话里有话。
陆喻州多看了姜稚两眼,袖中的手紧紧攥在一起。
她竟信谢宴辞至此。
谢宴辞不等姜稚深想,转头对着里正问道:“如何?”
里正就算心里有异也不敢多说,赶紧应是。
谢宴辞颔首,漫不经心地说道:“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将人从井里起出来,预备柴火?”
里正一叠声地应着,正要吩咐村民打开砧板,安排人手去捞尸首。
“慢着!”谢宴辞又道。
里正闻言连忙恭敬地看向谢宴辞,“殿下?”
谢宴辞丢了一个锦囊给里正:“这里头的银子,由你分给打捞尸首之人。”
里正接过了那素色锦囊,神情越发恭敬,满脸堆笑道:“是,草民领命,殿下放心。”
说着,便转头去吩咐村民做事。
因了谢宴辞给了银子,方才还拦着不让捞尸首的村民,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去井边帮忙,差点要因了争抢活计打了起来。
姜稚站在一边,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谢宴辞转过头来,就见她面色苍白地盯着深井那边,神情凄楚,开口说道:“本王知道你的心思,只是离京路途遥远,只怕沈姨娘的尸身撑不住……”
“妾身知道,王爷不必多说。”
姜稚缓慢的摇了摇头,她只是不忍姨娘被困于井,本就存了与他一样的心思。
而且谢宴辞做的很对,当面烧了尸骨也能消了那些村民的疑虑。
穷山恶水出刁民,他只是怕他们人多势众,若是起了冲突伤了自己。
陆喻州见姜稚与谢宴辞站在一起,只觉份外刺眼:“此处简陋,殿下打算何时回京?”
谢宴辞倒也不急,不紧不慢地说道:“陆公子不介意本王借宿一宿吧?”
陆喻州惊了一记,只这一句话,叫他清醒地意识到,谢宴辞早已知晓一切。
他心头顿生百味,又恨又恼。
很快地,沈姨娘的尸首便在村民合力之下给捞了上来。
姜稚拿着叫春桃准备的衣衫走上前去。
沈姨娘躺在村民不知道何处卸下的门板之上,浑身湿漉漉的,半点生息都无。
姜稚默默地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她。
沈姨娘的遗容很是平静,与姜稚原本想象的痛苦挣扎不同,她仿佛嘴角都还有一抹……
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姜稚心头一痛,不禁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