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君是知道花天珠的,准确的说,自无垢山庄的人踏入沈家庄,她身边的人便已郑重留意过这位姑娘。
她身处后院,自小连家门都不曾出过几次,祖母叮嘱过,她这样未婚的女子倘若出门,还需细细妆点,以轻纱遮面,久而久之她也不爱出去了。
身边的丫头倒是活泼,常常去外院打探消息,回来讲给她听,关于无垢山庄之事却也不少。
无垢山庄她是知道的,祖母近几年总向她提起连庄主,又道二人曾订过婚约,她听得多了,自然觉得连庄主少年英杰又处事沉稳,多少女子趋之若鹜。她虽处于深闺,心中也十分喜欢,并不反对嫁给这样的君子。
更为重要的是,她爹娘都不在,只有一祖母撑着沈家,听说这些年很多地方都除了乱子,金钱都难以弥补,若是无垢山庄能施以援手,是再好不过。
这是祖母曾经告诉她的。
也让她更坚定了嫁给连少主的念头。
如果她爹娘还在,想来她的婚姻不会太过被动,但世上没有这种如果。何况连庄主已经是最好的,对任何女子来说,都是如此。
直到这一日宴会后,也不知谁在前院得了消息,一人接一人的,将连庄主的话传到她耳中,毕竟是祖母被人甩了脸面,她又好像已被人嫌弃,她心中不禁有些气闷。只这一阵过去,也没甚么了。她并不曾见过连庄主,连庄主亦是如此,对方有了爱慕之人,实在正常的很。
她又听闻女眷都来了后院,又对那宴中的花姑娘大为好奇,催促丫头拿了羽箭和细颈瓶,决意去花园中瞧一瞧,她只着一身白衣,对方也似乎偏爱白衣,雪色的披风裹在身上,只余一头乌发和精致的脸,却仿佛晋大夫下笔寥寥便已描出神韵的美人图。
未免失礼,她只看了一眼,心中已十分震撼,只可惜往后却不见她踪迹,那投壶结束后,才又见她现身在僻静一角,神色平和,脸色依然苍白。
方才听说这位花姑娘身子不好,极为怕寒,想是从未习武。
只是若真是普通人倒也罢了。
沈璧君此刻以余光仔细盯着花天珠看,花天珠又怎会不知,但凡习武之人,只要内力小有成就者,便可对人的目光心生感应,更何况她家学渊源,习得一身上好内功,虽功力不深,却颇有奇效。
她微微一笑,竟是大方的回视过去,也认真打量一番。
这位沈姑娘,她半年前便听说过了。
那时她还当他们二人长得极为相像,闹了一场笑话。
花天珠多看了几眼,不得不说,这位沈姑娘正是少有的美人,比之她师傅在江湖中的几位红颜知己也丝毫不差,也不知连少主为何对这门亲事如此抵触?
莫非也是不愿被人掌控婚事?
她以前听过不少这样的故事,许多富家年轻男子最不喜长辈指派的妻子,不能反抗的,便离家出走以示抗议,不被抓回则誓不罢休。不过那都是少年人的想法,连少主……连少主从年岁来看,似乎也还是个少年。
只是平日做事,别人总认为他比青年人还要成熟稳重,这样的话,偶尔有少年的逆反心理,也说得通。
她心中已转过数个念头,眼睛却还盯着沈姑娘,忘了移开。
那沈璧君原本只打算偷偷瞧着花天珠,却未想对方径直看了过来,目光中还带着几分了然和通透,她错愕一下,只以为偷窥被抓包,面上红了红,仔细沉吟辗转一番,还是咬了咬唇移步过去,“可是花姑娘?”
花天珠心想刚才是否念多了连少主,遭了报应,他被推的未婚妻便要找上门了,“是我。”
以她二人这尴尬的关系,走在一处说话,在旁边看着的人都要觉得极为古怪,她更是古怪。看看归看看,谈话就不一样了。
何况她非常心虚。
“你和连庄主,真是如他所言那样的关系?”沈璧君声音并不大,只他们两人能听到,且眼神中没有怒火,看起来倒是好奇居多。
只是她说话十分直接,像是很少与人交流,不太懂谈话的技巧。
花天珠心中一叹。她和连少主当然不是那种关系,只是眼下的情况,她不可能拆连少主的台,万一连少主再被逼成婚,造成一对怨偶,她罪过就大了。
虽然她觉得沈姑娘这样如同闺秀一般的妻子也没甚么不好的。
花天珠心中默默告诉自己,助连少主做完这一票,再往后她走了就不干她什么事了,于是坦然的点点头。
“他能在众人面前说出那番话,想必是喜欢极了你。”沈璧君轻声说,也不知是有些羡慕还是别的,不过后来花天珠总算知道她为何突然走过来问了这么一番话,只因沈姑娘后来欲言又止,接着解释说:“对不起,我方才偷偷瞧你,只是十分好奇,并无他意。”
“……没关系。”
第二日连少主无意多留,老太君自觉被小辈驳了面子,也拉不下脸来挽留,总之无垢山庄的车队先其他人一步自沈家庄缓缓驶出,花天珠站在门外,身后却有人唤了一声。
声音十分熟悉。
那人快步走来,脸色微微发红,又似乎有些惊惧几分发白,正是同表哥一起赶来相送的徐姑娘,她望了眼无垢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