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算了一下时间,瘫坐在沙发内的高陆懒洋洋地睁大了眼睛,扫了一眼斜对面靠在沙发抬头望着天花板水晶吊灯的黄国论,两人先后慢慢坐起身来。
“诶,白先生,这他娘都过了一个小时了。钟小姐咋还没回来?她去哪儿了?不会出啥事吧?!”
“丛先生,钟小姐心里很有数,我们就别为她操心了。还是听命令,先待在这里,一切等钟小姐回来再说!”
“嘿嘿,也是啊!白先生,钟小姐也不可能随便吃亏,咱们啊,还是别想她,多想想自己吧!”
“嗯?丛先生,听起来,你这是话中有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高陆冷哼一声,将敞开的西装飞快脱下:“意思很简单,就是你和我,都要好好想想今后到底咋办?”
黄国论眉头一锁,刚要开口,高陆突然又一声干笑,顺手摸出烟盒弹出一支香烟,朝嘴里轻轻一抛叼住:“哦,在下说的不对......不对!不是我和你白先生,而是我一个人。你白先生可是刚刚任命的班附呢......”
高陆刚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就瞟到黄国论一个箭步冲到面前,耳旁也传来带着怒气的低喝:“丛先生,现在我们是一个整体,有话快讲有屁快放。少来这套阴不阴阳不阳的,我他妈不吃这一套!”
微微侧头,高陆看着冰冷面孔的黄国论,露出狡黠笑容,将烟灰往地面一掸:“看不出啊,白先生也是条血性汉子。嘿嘿嘿,有大局观,有忍耐性,果然,我就知道虹口那边不会找一个只会放枪的武夫......”
“别这么瞪着我......行,行,不开玩笑了,说实话。咱们去兆福里抓阿千,可结果是阿千失踪了,好好的一个人,咋就会一下没了。白先生......白兄,这里面的道道,可是很有讲究啊!”
黄国论歪头稍微思忖,双眉紧锁:“丛先生......丛兄,你是指咱们内部有......”
高陆朝旁边身子一前倾,满脸神秘地伸出手指指了指黄国论,也轻轻点了下胸口,接着指向大门方向,然后又将先前顺序重复指点,并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圈。
看着高陆恢复脸上的痞态,黄国论一怔,猛地微微摇头,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钟小姐首先不可能,她是虹口那边的;白某也不可能,没有退路;丛先生......你丛先生也不可能是!”
高陆轻轻吐出一个烟圈,接着用力吹散,笑容里透出一丝寒气:“白兄,你就别勉强自己。不管咋看,也就丛某他娘嫌疑最大,你和钟小姐应该是不符合,也就丛某有那么点条件,算是可以......”
掏出一支香烟的黄国论连连摇头,接着慢慢叼在嘴里,眼中一片茫然。
“丛兄,别他妈胡扯了,什么狗屁符合条件。你手上有血债,也不可能是!妈的,我一下忘了,咱们三人,除了钟小姐出去过一趟,谁都没离开过这间屋子,就算有对方的人,他又怎么去报信,怎么躲过另外两人的眼睛?”
几缕青烟飘起,渐渐越聚越多的青烟将两人的脸庞完全浸没,大厅内一时竟如似真似幻的仙境。
“嘿嘿嘿。白兄,也许咱们俩都猜错了,说不定,钟小姐才是藏在海底的鱼,哈哈哈哈!”
“丛兄,如果钟小姐是藏在海底的鱼,虹口那边早就成汪洋大海了,甚至包括......反正不可能!”
“呵。白兄,你就那么相信钟小姐?记得在满洲,我的教官说过,干这一行就得怀疑一切。否则......”
“我真是佩服你啊,丛兄!这都他妈火快烧到眉毛尖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说笑。还是想想,咱们该怎么办?!”
“别急嘛,白兄。嘿嘿,办法嘛,真有一个,只是......”
“白兄,我说你就别他妈再卖什么关子,一股脑都倒出来。不管有没有用,反正死马当活马医!”
“呵呵呵,咱们现在还是活马,别他娘说那不吉利话!行,行,我说,白兄,别瞪我,看着挺吓人。”
“你,你......妈的,丛兄,要不是因为顾着团结,我有时候真想狠狠揍你一顿。哈,快说啊!”
“兄弟的办法就是,咱们等钟小姐回来。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你......你他妈的,老子实在忍不住了。别跑,站住!”
“笃笃笃”
门外传来三声重重敲门,让刚刚一个后翻跃到沙发边的高陆停下脚步,也立刻收起脸上的痞笑,已经扑到沙发扶手边的黄国论瞪了一眼,大步冲到门边。
“混蛋,简直是一帮混蛋!嗯?两位看上去挺悠闲啊。你们以为到租界是来度假的?!”
黄国论将大门打开半道,野中铃子灵巧地闪入,接着又一个刀条脸戴着礼帽的壮汉敏捷地进入,从沙发后绕过的高陆走上前仔细一看眼睛放亮,原来壮汉竟然是汤睿福。
野中铃子狠狠一跺脚又瞟了一眼,黄国论赶紧谄笑着扯了下西装衣角,高陆陪笑着回沙发拿起西装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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