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两个人其中之一必定是有人撒了谎。”
王警官眉头紧锁，在李大年走后，他反复看了好几遍那段录像，突然出声道。
“现在关键是，保安在听到陈娟哭声并出现，是在李大年之后，他胸前的记录仪云端数据我们也调查过了，当时除了陈娟跟李大年之外，并没有第三个人，我们后面实地探查那附近也没有任何痕迹，除了找到部分能对的上环卫工劳保鞋的尺码印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陈娟我们也问过了，她也一口咬定只记得环卫工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把手搭到她的肩膀之后，其余的就因为吓得什么都不知道了，而9栋那段路，就只剩下墙上对着十三栋栋地下停车口那里的还有一个摄像头，如果按照李大年所说，那么那名环卫工就在那段路上，人间蒸发。”
王警官摩挲着嘴上干裂的嘴皮，小心地撕下一块，又用舌头舔进嘴里。
“但是他们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弄虚作假。”
“王哥，”李警官走到王警官旁边，给他递了一杯水，“我觉得，我们的思路是不是出了岔子。”
“怎么个说法。”
“两人按理来说那是第一天认识，一个是晚出晚归的打工族，跟那个环卫工除了那个晚上之前没有过一点交集，一个是刚刚毕业从大老远跑到这，还刚出了车祸，死里逃生的学生哥，此前的人生与那个环卫工更是没有任何联系，他们有什么动机去合谋呢？”
王警官喝了一口冷掉的茶水，把茶叶渣子嚼了嚼，吞了下去，想到询问陈娟时，那抖得跟鹌鹑一样的真实反应，眼神就有些发直。
“是啊，为什么呢？”
李大年在回去的路上，屏幕解锁，弹出来的是陈娟那个空白一片的对话框。
看了一眼头像上陈娟的工作照，划走。
那个晚上，看似帮忙收拾垃圾的他，其实已经用自己的能力悄悄地摸过了一次附近摄像头的位置。
在陈娟家里，李大年只跟她说了一个要求。
“如果叔叔们来调查你，你就说真话。”
“啊？”当时听到李大年的话，陈娟下意识就是一句话脱口而出。
“我说那些东西，别人还不把我直接抓起来丢精神病院？”
“谁让你说全部了。”李大年翻了个白眼。
“你只要把那个怪物从树林里钻出来，然后把手搭到你肩膀上就行了，后面就说自己被吓傻了回忆不起来。”
“要是别人不信怎么办？”
“那你就回想一下那个怪物要吃你时候的场景。”
下一瞬间，陈娟就开始浑身发抖，眼泪忍不住的往外流。
“停停停，现在别想。”李大年急忙出声安慰，过了好一阵，才把陈娟的情绪再次抚平。
“那个……请你吃饭……的事……”陈娟语气还是有些哽咽。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想着请我吃饭的事？
“等这件事过去了再说吧。”李大年摆了摆手。
“谢、谢谢你，”陈娟认真地看着他，“你是个好人。”
李大年从鼻子里笑了一下。
好人，怪物。
自己有得选么？
明明只是想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开始平平淡淡的生活，但是却被卷入车祸，莫名其妙获得了诡异的能力。
明明见义勇为干掉了一个怪物，自己却不得不去用谎言弥盖真相。
这种会造成社会的恐慌真相，被自己这种小人物知道，随时都有可能作为不安定因素被消灭。
自己面对庞大的国家机器，能逃到什么时候？
这些怪物，又从何而来？
这次能够轻松消灭，下次呢？
心累。
“嘀嘀！”
李大年抬头看了一眼，是一辆捷达，看着还是手动挡，估计是起步慢，被后面的奥迪按了喇叭，撇过视线，他打量着周围，准备去解决晚饭问题。
捷达里，吕何津被身后的汽车喇叭声从恍惚间清醒了过来，手上脚上的肌肉记忆，下意识的将汽车启动起来，顺着已经空了数十米长度的道路向前开去。
吕何津很讨厌开夜路，他散光严重，夜幕降临的城市，看着前面的车灯，感觉那口字型的灯环都像是章鱼的嘴巴在扭动伸缩着，让他有一种炫晕呕吐的感觉。
不敢开快，他只能乖乖的在豪车众多的马路上压着五六十码行驶，任由其他车从他身边趾高气扬的呼啸而过。
在路过繁华街市的时候，看着斑马线上穿着光鲜艳丽，露着细腻白皙长腿的年轻女性，吕何津偷偷的咽了一口口水，生怕被人发现。
他胆子很小，自卑，极其脆弱且敏感。他想要找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生谈一场平平淡淡的恋爱，心里渴望着别人能够把他的内心世界从阴暗之中拯救出来。
他想要的很多，但是自己又有什么呢？
一份尚且能过活的工作？还是那个只放得下一张床跟一个床头柜的出租屋？
吕何津幻想着，只要安安稳稳的度过几十年一直到退休，自己的钱能够操办得起父母的葬礼，能够养老就够了。
就在他32岁这一年，公司倒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