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中午,家家户户都吃上了猪肉。 即便野猪肉柴,多费了一瓢水,也没人心疼了。 李老二和李老四拉了野猪进城,野猪不如家猪贵,但肉铺还是痛快收了。 而且两头猪给了八两银子,比平日还多了一两。 不为了别的,因为难得啊! 今年大旱,眼见颗粒无收,人都吃不饱,谁还会养猪啊。 县城里,有的肉铺,已经断货了。 有人在县城外各村转悠,买回的,都是各家养不起的小猪,有个七八十斤就不错了。 李家送来这两头,都是将近三百斤的大猪。猪油就能熬出不少… 李老二和李老四也很满意,出了肉铺就在城里四处转悠。 干旱开始,他们就很少进城。如今看看,街路上前所未有的萧条。 粮铺门前排着长队,人人一脸焦躁,翘脚望着粮铺里边。 粮铺门前的木板上,写着粮价,已经翻了两倍还多… 另一处人多的地方,就是建城时候挖的四口深井了。 县城东南西北各一口,因为挖的深,如此干旱的时候,还能勉强打到水。 县衙特意派了衙役看管,每家每户都只能打半桶,够不够都要忍着。 兄弟俩惦记家仁,特意去了一趟书院。 家仁很快跑到后门这里,见到爹爹和叔叔很高兴。 家仁有些消瘦,瞧着嘴唇不像如何干渴的模样。 李老二稍稍放了心,仔细问询。 原来学院的院长年轻游学时候,见过大旱的凄惨。建学院时候,花了百两银子,也打了深井,甚至比城里那四口都要深。 这些时日,学院用水没受太多影响。 家仁同样惦记家里,就道。 “爹,你同奶奶商量一下。咱家也搬进城里来吧!在这附近租个院子,我每日往家带水。不见得够用,但起码不会渴的太厉害。” 李老二欣慰儿子孝顺懂,他小声把家里水井有水的事说了,家仁高兴的眼睛都红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做梦都害怕,怕家里没有水。奶奶总说福妞儿有福,咱家都沾光。 如今看看,奶奶说的没错。咱家地势在村里算高的,但偏偏就咱家水井有水。” 李老四听得得意,福妞可是他闺女,他直接把卖野猪的银子给了家仁二两。 “这个时候,留在防身。学院里一旦不好过,赶紧回家。” “知道了,四叔。”家仁也没拒绝。 又说了几句闲话,李老二和李老四才出城回家去。 不说兄弟俩往家赶,只说城北大杂院里,吴翠花正在架锅熬高粱米粥,热的满头大汗。 结果粥熬好了,她一转头的功夫,就被喝光了。 吴二狗端着大碗,唏哩呼噜。 一边还站了个刘来福和郭氏,这娘俩也是一人一大碗,边喝边嫌弃。 “我说翠花啊,你熬粥就不能多放一把米。看这粥熬得,都能照得见人影了。” 郭氏那嘴撇的都要上天了,满脸的不高兴。 吴翠花火冒三丈,再也忍耐不住,她劈手就把郭氏的碗抢了过来。 “你们家要不要个脸了!自打搬进这院子就整日来蹭饭,你当我做苦工,赚点粮食容易吗?一天累的半死,畜生一样蹦跶!嫌这粥稀溜溜,你怎么还来吃?你偷偷熬粥的时候,怎么没见给我一碗!” 郭氏气得跳脚,还想抢回粥碗,吴翠花却把粥一口喝光了。 郭氏掐腰大骂,“贱蹄子,喝你一口粥,是给你脸了!我是你舅母,小辈儿孝敬长辈是应该的!我们投奔你们来了,你们凭什么不管。也没吃你金山银山,一口粥你就这么计较!等我们家里发达了,让你巴结都找不到门!” 吴翠花也不示弱,立刻回骂。 “我们家里当初投奔你的时候,你不是也没管?咱们两家早就断亲了!什么舅母,少跑来装大瓣蒜!自家粮食不吃,天天跑来占便宜!早知道这样,打死我也不帮你租房子!” 她是一万个后悔,肠子都青的发紫。 先前弟弟卖了她的口粮,她实在没办法,每日多洗一盆衣衫,哄得主家老太太对她好了一些,也肯把洗好的衣衫交给她送出去。 也是她运气好,碰到那个富贵人家得了嫡子,府里发赏赐。 她趁机磕头说喜话,终于在贵人手里得了一块银子,买点儿粮食,不等吃一顿饱饭,旱灾就开始了。 城里缺水,洗衣衫的活计自然没了。虽然不用干活,但主家老太太也不给粮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