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多雷雨,即便是漠北这种常年干旱缺水的国家,六月底时夜还是接连下了好几夜的暴雨。按理说漠北气候炎热,酷暑难耐,但这不合时宜的暴雨给整个漠北都笼罩了一层厚重的炉盖,空气中充斥着闷热和黏腻的湿气,让人很不舒服。 怪异的天气,连漠北皇帝都没能熬过这连绵不断的大雨,突然病倒在榻昏迷不醒。富丽堂皇的皇宫外,天空中闷雷响动,一道道白光划破漆黑的苍穹,像是向人们昭示着巨大的风波即将到来。 是夜,萧泠送走了烦人的绿绮,和往常一样靠在窗边望着雷雨交加的庭院发呆。 突然传来有些急促却稳重的脚步声。萧泠循声抬头,只见门被推开,愈发雍容的赵嬷嬷站在门口收了伞。 雨水沿着略微弯曲的伞骨蜿蜒而下,一颗颗砸落在地。萧泠垂眼,望向赵嬷嬷那濡湿的鞋尖和裙摆,心下微动,于是唤道:“嬷嬷,怎地都湿透了,快些进来吧。” 赵嬷嬷依旧伫立在门外,丝毫没有动作的意思:“谢过太子妃关心了,老奴传达完消息就走。” 萧泠对她态度向来有着几分尊敬,见她不愿进门便连忙转过身:“这么晚了,冒雨前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赵嬷嬷闻言并没有立马回话,而是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一句:“夜深了,窗边湿气重,太子妃还是离远些的好。” 见萧泠没有领会到其中的意思,赵嬷嬷抬眼看了看眼神有些不解的萧泠,语气依旧波澜不惊: “太子殿下就是因为忙于公务,才使得湿气有机可趁,触犯了旧症。” 萧泠闻言一愣,看向赵嬷嬷的目光迟疑又复杂。半晌,她才清了清嗓子,试探着问道:“太子殿下他……可是身体不适?” “不过是昔日在商丘时候留下的遗症罢了。如今陛下重病,卧榻不醒,今日一早皇后便召太子殿下进宫去,回来后一直忙活到现在,不曾停歇过。老奴毕竟是伴了殿下这么多年,实在不忍见他这般劳神伤身,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又不好开口相劝。思来想去,太子殿下平日里也就最听太子妃您的话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赵嬷嬷适时闭了嘴,抬眼只是看着她。萧泠眼睫轻颤,随即神色自若地应下:“本宫知晓了,劳烦嬷嬷挂心。” 这时候赵嬷嬷倒是很客气,微微屈膝行了个礼:“不敢当,这都是老奴分内之事。” 话毕,赵嬷嬷一刻也不多留,重新撑开油纸伞踏入了倾盆大雨中。 待人走远后,萧泠起身来到门边,望着门外丝毫没有停歇的大雨,扶在门框上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抿了抿唇,淡淡唤道:“豆蔻。” 豆蔻闻声赶来,很合时宜地撑开一把油纸伞送到萧泠头顶。 萧泠深吸一口气,叹息般呼出:“走吧,去书房看看。” — 昏黄的烛光下,苍白的宣纸上的黑色字迹显得有些模糊不清。暖橘色烛光如落了水的墨,光圈层层叠叠晕染开来,笼罩着整个书房。 盛玄胤审阅着一批又一批的文书,提笔犹疑片刻,随后放下,扭头看向门口。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书房的门被人轻轻叩响,盛玄胤迅速收回目光,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行垂眼审阅着文书。 他淡淡开口:“进来。” 门外的人似乎又一瞬的迟疑。随即房门被推开,萧泠身着一袭墨绿色的襦裙踏入书房。 距离上次宴会过去已经一个多月,盛玄胤一直忙着公务,再加上萧泠平日里有意无意躲着他,导致这段时日里两人基本上没怎么见过面。如今共处一室,居然生出一股怪异的尴尬来。 萧泠进了门也不动,就这么站在门口,有些失神地看着盛玄胤的方向。 又等了一会儿,见萧泠始终不开口,盛玄胤这才将目光从桌上的文书上移开,转头看向在门口占了半晌的萧泠:“站在那儿做什么?过来坐。” 鞋底摩擦地面的脚步声传来,盛玄胤再度垂眸,佯装冷漠地问终于落座在自己面前的人:“这么晚了,来找我做什么?” 回答他的依旧是一阵良久的沉默。霎时间,整个书房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盛玄胤不由得再次抬眼看向她,刚准备说什么,却听得萧泠略微有些低沉的声音传来: “赵嬷嬷说你受到最近的湿气影响,犯了旧疾,我来看看你。” 盛玄胤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悦:“真是多嘴……” 萧泠闻言连忙替赵嬷嬷开脱:“你不要怪她,毕竟她跟了你这么多年,也是担心你的身体。” 她说着垂下眼睫,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 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