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话将萧泠堵得一怔。她扑朔着颤动的睫毛,表情淡淡的:“褚昭一介文人,离开了布满褚家羽翼的朝堂,褪下了那身象征着荣华富贵的文人官服,哪里还有谁认他一个先帝钦点状元郎。” 毕竟在百姓慌不择路饥不择食的战乱之国,要他褚昭满腹实属才华有何用?人们衣不能蔽体食不能果腹,求生的本能指挥暴露出人性最残酷自私的一面。即使是他们秉持着所谓的文人操守自命清高,也要有那个命活着才行,这是最基本也是最现实的一个问题。 见她沉默,盛玄胤语气缓慢,轻声道:“今日一早,皇后便以有要事为由急召我入宫。” 萧泠缓缓睁开闭着的眼睛:“她说了什么?” “她说近日边疆不安,蛮荒小国蠢蠢欲动,便决定派遣我前去边疆镇守一段时日。” 盛玄胤说着略一停顿,补充一句:“据说这是父皇的意思。” 刚想开口的萧泠被这一句话堵了回去。她抬眼看着面前之人在烛光映照下略显柔和的面容,迟疑地问道:“那你……要留在那里多久?” “少则三月,多则三年。” 盛玄胤扯了扯嘴角,“也可能一辈子就交代在那儿了。” 盛玄胤感受到握住他手腕的手猛地一颤,抬眼对上萧泠那双包含怨念的眸子。 萧泠张了张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 “胡说八道!” 她拉开盛玄胤抚在自己侧脸的手,略带嗔怪地指责:“不过是些虾兵蟹将,还难得住堂堂漠北太子殿下?这些年什么事情都挺过来了,到现在了还说这些没来由的话。” 盛玄胤收回被打开的手,笑道:“太子妃可是在担心本宫?” “是,本宫可担心你。毕竟夫妻一场,即便没有夫妻之实,那也是明媒正娶,婚书庚帖。太子殿下若是死在了外边儿,我这个正值如花似月年纪的太子妃,可就要守寡了。” 她抬了抬下巴,对上盛玄胤微微眯起的眼神:“若真是那样的话,人生可真当无趣了。” 盛玄胤闻言眉峰一凝,失笑道:“这么说,本宫为了不让太子妃守寡,可是必须得安然无恙地活着回来啰?” 萧泠目光偏向一旁,压低了声音:“我可没这样说。” 盛玄胤却是突然大笑起来。等他笑够了,再次抬手拉住萧泠纤细的手指,低头细细摩挲着。 “绾绾放心,都说祸害遗千年,我这个害人精还死不了。” “你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 “多谢太子妃夸奖。” 明明是很平常的两句斗嘴,本该是早已习以为常了的,但萧泠却不知为何的内心有些慌得紧,像是被人呢扼住了喉咙喘不上气,一口气卡在喉口的位置上不去也下不来,就这样堪堪吊着一口气。 她沉吟片刻,蓦地挤出一抹微笑来:“那你答应我,冬日之前回来好不好。” “为何是冬日?” “你答应过我的。” 萧泠眼波微送,眉宇间霎时染上一层柔和的温情:“你答应过我,往后的每一年冬日都要一起看雪。” — 盛玄胤在第二天便领着军队出使边疆。 本来他特意叮嘱东宫的下人们不许将他具体的出城时间告知萧泠,但等到他骑上战马的那一瞬,余光却瞥见了站在不远处城楼上身着一袭青衣目送自己出城的萧泠。 盛玄胤眉峰微挑,似是喃喃自语:“又是那个多嘴的下人。” 一旁的飞影听到这话,却稀罕地有些心虚。 马蹄踩着飞扬的尘土,踏着漠北百姓们夹道欢呼的送军声一步步跨向城门。六月清晨的阳光微微有些刺眼,斜斜地照在城门口在地上投射出一道长长的光路,像是上天都在刻意偏爱着这位年少有为的漠北太子。 直到背影穿过簇拥的人群,彻底消失在城外茫茫无际的荒漠中,萧泠才神色自若地转身:“豆蔻,回东宫。” 豆蔻察觉到萧泠的不对劲,却也只是顺从地颔首:“是,公主。” 萧泠嫁到漠北东宫这么多年来,盛玄胤最经常出没的地方就是他在东宫的书房。 太子书房作为漠北太子的私人所属,旁人根本就没有机会靠近,更不可能有人能够轻易出入其中。而据萧泠所知,盛玄胤身边最得力的助手非暗卫飞影和宦官元宝莫属了。而他们两个,也远远不只是他们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特别是飞影,也许是身份的缘由,这几年来他都是以黑布掩面,萧泠从未见到过他的真容。 这样想着,萧泠便趁着盛玄胤出使边疆之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