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秃不见了。
九月十九,小孩一到张家没看到狗冲着她呲牙,就觉着纳闷,问了木头一嘴,才得知它昨天中午就不见了踪影,一夜未归。
难怪昨天宵夜那样好吃,都没有看到它来凑热闹。
小孩:“那咱们快去找吧,它平时都去哪里啊?”
木头还没答话,张奉祠就从屋里走出来了:“找什么,你闲的没事干了,那狗我送都送不出去,如今自己跑了岂不是正好,你还要找它回来,真是不盼我好,去去,该干嘛干嘛去。”
他来了,木头就笑笑,接着干活去了。
小孩跟着张奉祠往菜园那边走,还是说了一句:“它自己跑了也就跑了,可万一它是被人抓去了怎么办?”
“不怎么办,那倒霉玩意儿见人就咬,真被人逮去炖了也是活该,别老琢磨它了,干你的活去吧,那狗留着也是个祸害,我正愁没地儿舍呢,丢了正好。”
他又说了一次丢了正好。
小孩其实也不太喜欢三秃,但认识这么久了,难免有些感情,闻言还有些伤心道:“它比以前乖多了。”
“乖什么?哪天不呲牙啊,木头前几天出去买菜,还瞧见它追着人叫唤呢,要不是他及时拉住了,又得赔银子。”
张奉祠想起这事就心疼,当初那三个人的伤药钱可都是他给的。
小孩叹了口气想为它说点儿好话都难。
本来是有链子拴它的,可它一看不见人就叫个没完,附近的街坊邻居都有意见了,张奉祠只能把它放开,圈在家里它也不老实,挖门盗洞怎么都要跑出去。
它又那么混蛋,会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张奉祠让她别惦记了。
“多半是被人打死了,你要喜欢刘典仪家里也有狗,又聪明又乖巧,回头我带你去看看,等下了崽子给你抱一只回来。”
小孩瘪瘪嘴道:“我不想养狗,我有南瓜了。”
“随你吧,反正我不会叫人找它的,你要惦记你自己找去。”
张奉祠翻开一本写志怪传说的书,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小孩戳在那里想了好一会儿,到底没去。
她只是有点伤心,去找,又似乎不至于。
张奉祠瞟了她一眼,也没再开口说什么。
两人这早饭吃的也有些沉默。
中途小孩想起南瓜,还特意跑去隔壁和连理说,让他不要把南瓜放出去,晚上自己再来带它回家。
连理抱着猫,拧着眉问她:“为什么?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他把猫一关倒是容易,但猫记恨他怎么办?
小孩:对哦!我可以挑拨他们,这我还真没想到。
小孩想到南瓜举着爪子打连理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但她没有心思笑:“不是,三秃丢了,可能是被人打死炖了,我怕南瓜也丢了,它这么胖,肯定有很多人惦记它。”
小孩满脸忧愁的摸了摸南瓜肉很厚实的大腿,被它白了一眼。
连理:“行吧,但你不会是打算一直关着它吧?”
小孩想了想:“我会牵它出来溜溜的。”
三秃丢了,它的颈圈什么的改一改刚好给南瓜用。
连理:……
“有没有可能它更想四处跑,直到被吃掉?”
哪有人想死?
小孩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琢磨了一下,又迟疑了:
“我不是猫,我不知道。”
她伸手把南瓜接过来抱了一会儿,南瓜就不老实的爬到了她肩膀上,后腿一蹬,轻巧的落在地上,抻抻懒腰,举着尾巴,拧哒拧哒的走了,晃动着它肥美的臀。
连理拍拍她的肩膀提醒道:“再不抓就跑了。”
小童:“就是啊,你怎么还不动弹?”
连理的随口一问,叫小孩迈不动腿。
她到底没把南瓜抓回来,而是跑回去,匆匆的把饭吃了,请张奉祠帮她请一日假。
然后就跑去找三秃了。
倒不是有多在乎三秃,她只是觉得自己不知道它去了哪里,会有一点遗憾。
就算是被人吃了,她也想知道它的去向,就像是她以前拥有过的那些小东西一样,不管怎样,她都想顺从本心,尽力而为。
顺从自己的本心,也顺从它们的本心。
裴珠那时老觉得小孩对这些小东西比对人好。
这话也不算错。
小孩就是喜欢这些小东西,胜过喜欢许多人,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可能是有一点怜惜它们任人宰割,身不由己的宿命?
也可能是喜欢它们,跟人好就贴贴,坏就呲牙的性情?
再或是,小时候她在山上庵养鸡,她觉得那些鸡和人一样,会悲会喜也会生气?
再再或者,她只是太孤单了,最开始的朋友是一只鬼和一群鸡,再之后是猫是猪是鸡鸭鹅,所以她就糊涂了,以为和它们做朋友,是更简单更容易的事?
你看啊,你只要给它们喂喂食,它们就会一直跟着你,好像永远都不会和你分离。
让你摸摸,和你贴贴,似乎全身心的信赖你,总想和你一起玩。
它们没有人那么聪明,但它们比